第121章 鼠人余波

“不可能,不可能!鼠人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城市里!”

格里高甩着手臂,不停地向周围的侍从重复着:

“我早就对下水道做过了排查!这种肮脏的生物就算出现,也不会是在维捷沃!”

马车驶过又一个拐角,在棕熊酒馆的街对面停下,格里高骂骂咧咧地下了马车,但当他看到眼前的一切时,他还是不由得闭上了嘴。

前一天还灯火通明的棕熊酒馆,如今只剩下了半截房子,被外力摧毁的外墙塌了一半,风雪从破口处涌进去,穿堂而过,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酒和食物洒了一地,与之混杂在一起的还有不知道是何种生物的血液,人类和鼠人的尸体躺在一块,被砍断的鼠人断臂和被拍碎的人类残肢挂在翻倒的桌椅边,活脱脱一副人间炼狱的惨状。

但这一切比起那个山一样的,几乎占据了整个酒馆地面的尸体,还是太小巫见大巫了。

格里高看傻了,他当年在战场上见过那些可怖的混沌造物,却也没见识过这种畸形的怪物——如果说野兽人某种程度上还能算是“自然”形成的话,那眼前躺着的这个玩意,就完全是一个邪恶实验的产物了。

他踮着步子,小心翼翼地靠近,却才发现自己今晚要受到的震撼还不止于此。

李嗣,那个震旦天朝的使者坐在那个怪物身上,他身边那柄令格里高赞叹不已的巨斧此时嵌在了怪物的头颅里,而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静默的雕像。

“你怎么了?大使先生!”

格里高三两步跑到那个硕大的尸体旁边,其中不断溢出的腐败臭气让他差点吐了出来,但他还是强忍着恶心,爬上了鼠巨魔的尸体。

他可不想让这种外交事故发生在自己的辖区内,要是这个震旦使者死了——

“我草。”

李嗣仰面躺倒了下来,直到此时,他才从刚刚的震撼中缓过神来。

倾尽全力的一击震得他整条手臂都在发麻,虎口处清晰的痛感告诉他这次又把虎口给伤了——不过不是被黑兽人崩裂的,而是他主动挥斧震裂的。

他此前虽然也曾在恐虐符号的助力下杀戮过叛军和混沌部队,但从未有过像杀死鼠巨魔的那一击一样,倾注了全部力气,动用了一切助力,不顾一切的劈砍。

这一斧能有如此的力量,怪不得能把鼠巨魔的脑袋给直接敲碎。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将他身体中过热的血液稍稍冷却了一点。

格里高招呼着其他人把他拖了下来,但他们无论费多大劲,都拔不出那嵌在鼠巨魔脑壳里的斧子。

为了解决掉这具畸形的尸体,士兵们不得不从鼠巨魔的各个肢体入手,一点点地将其肢解。

恶臭的液体从尸体的切口处流出,被次元石腐蚀而变异的器官长得奇形怪状。一名士兵刚刚切开鼠巨魔的胸口,和脑袋一般大的心脏瞬间弹了出来,他一个没站稳,竟然被鼠巨魔的心脏给撞得摔了下去。

赶过来的基斯里夫士兵最终用了超过四个小时,才算把这一片狼藉给清理完,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让维捷沃损失了一家酒馆和五名士兵,还有一名老兵以及他的儿子。

不过相比之下,鼠人的损失大概更惨重,即使不算用来充作炮灰的氏族鼠和奴隶鼠,光是一只鼠巨魔就足够昂贵了。

格里高带着他的卫兵,连夜检查了维捷沃的各处下水道,他们果然发现了几处十分隐蔽的鼠人洞穴,这个擅于打洞的种族正是从这些肮脏的地方突袭了维捷沃。

好在没有更多的鼠人从地底涌出来,也许是川奎罗急于复仇,没来得及带上更多的部队,总之他的突袭就这么潦草地结束了。

但城中出现鼠人的消息还是迅速传遍了维捷沃,前不久还因为野兽人而逃回维捷沃的流民们再次骚动起来,他们认为野兽人已经在暴风雪中消耗殆尽,而可能存在于地下的鼠人才是更大的威胁。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棕熊酒馆被一个巨大的鼠人怪物毁了,他们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死去的鼠巨魔,但

为了维持住城内的秩序,格里高不得不派出哥萨民兵,他和维捷沃的波耶们开了个大会,让他们尽可能地安抚自己的民众,大敌当前,要是内部先乱就彻底完了。

而作为这场混乱的主人公,李嗣则被请到了维捷沃城中最大的集会场。

棕熊酒吧的死难者的遗体被垒放在一处木台上,一个身穿灰色毛皮大衣,眼窝深陷的男人举着火把,他目视着集会场中的众人,以一种哀伤的口吻说道:

“就在前一天晚上,我们的同胞牺牲在了一场灾难中……面对那些面目可憎的鼠辈,他们选择了英勇无畏的抵抗!让我们为他们由衷地祈祷,愿他们的灵魂与祖国母亲同在!”

人群低下了头,男人用火把点燃了那个木台,火焰瞬间将死难者的遗体包裹了起来,寒风呼啸,似乎是在为他们送行。

在众多的祷词当中,李嗣至少听到了四个不同的神祇。基斯里夫本来就是由诸多部落组成的国家,尽管“红沙皇”在他的任期内建立了大正教会,但从古至今传承下来的信仰对基斯里夫人来说仍然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火化了遇难者的遗体后,这场庆典才正式开始,李嗣作为受邀的客人被请到众人中间,维捷沃的波耶给他送上了一杯盛满的麦酒,众人围着他举起了酒杯。

他们似乎很快就从刚刚的悲伤气氛中脱离了出来,一个波耶顶着大肚子,扯着嗓子冲众人喊道:

“为我们的东方英雄干杯!”

看着这些基斯里夫人对着杯子豪饮,李嗣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单纯地只是为了找个理由喝酒才把自己给喊过来,

他顺着气氛喝下了杯中的酒,这一杯麦酒比起棕熊酒馆的麦酒要好喝得多,酒液滚落进喉咙间,他一时竟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