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攻城

攻城战,被兵家称之为最下等的战法,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并非没有道理。

除了因为攻城的难度极高,还因为攻城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做战前准备。

与我们常识中的不同,攻城方一般不会站在平地上与城墙上的守军对射。

他们会在城池周围用土堆砌成高坡,使得弓箭手能在其上攻击到城墙上的守军。

而且攻城器械也是在到达城池附近时才会就地取材,开始建造。

想想也能明白,若是攻城方先将攻城器械造好再运到城池附近。

不但需要耗费人力运输,器械还可能在运输过程中发生损坏。

实在是费力不讨好。

故而守将们常常使用的坚壁清野之策,不只是为了防备敌军因粮于彼,也是为了使他们没办法就近建造攻城器械,更多的损耗敌军的体力。

在这之后才会真正进入攻城的程序。

而对攻城来说,不但攻上城墙是一道难关,就连到达城墙附近也同样不简单。

为了防卸敌人攻城,在建城时一般都会在城墙外围挖有壕沟。

而攻城方为了能够越过壕沟一般会派人运送石头和泥土前去填补。

当然,这些杂活一般是由随军的劳夫来做的。

而类似宜阳一样临近大河的城池,则是会引水围城,形成护城河。

这样的情况自然不适合用泥土石块来填补,而是会采用一种名为「飞桥」的攻城器械。①

「飞桥」又叫「壕桥」,说白了也就是古代的架桥车。

每架飞桥宽为一丈五尺,长两丈以上,飞桥上装备转关辘轳,共八具,用铁环和长绳架设。

还可将两个飞桥用转轴连接起来,成折叠式飞桥,来通过更宽的护城河。

搬运时将一节折放在后面的桥床上,使用时将前节放下,搭在河沟对岸,就是一座简易壕桥。

之后攻城方才会将其余的攻城器械通过飞桥开往对岸。

而作为城墙上最薄弱地方的城门自然是攻城方首要的进攻目标。

这便要用到「攻城车」。

「攻城车」又名「冲车」,依靠其中的攻城槌的速度和动能来撞开、撞破城门。

一般的攻城车为木制,总体结构就像一个尖顶木屋形,异常坚固,下面装有四轮或六轮;外蒙牛皮或羊皮,甚至有用金属板加强的,以防备守军的矢石破坏。

为了防止火攻,还常常浇上泥浆。

但它自身对于其他的步兵而言没有攻击力,需要士兵保护,否则遭遇到敌方的步兵袭击就会损失惨重。

其后着便是攀附城墙。

这种方法又被兵家称之为「蚁附」,即如蚂蚁一般群集攀附。

而这又要用到另外两种攻城器械,一曰「云梯」,二曰「井阑」。

对于云梯,由于影视的影响,在我们的印象中,云梯就是一个长长的梯子。

而实际上并非如此。

云梯从商周时期就有了,春秋时期鲁国能工巧匠公输盘鲁班所改良,其时楚惠王为了达到称雄目的,命令公输盘制造了历史上的第一架云梯。

云梯底部装有车轮,可以移动;

梯身可上下仰俯,靠人力扛抬,倚架于城墙壁上;

梯顶端装有钩状物,用以钩援城缘,并可保护梯首免遭守军的推拒和破坏。

并且云梯还可以用来登高望远侦探敌情。

而井阑则是一座高大移动箭楼,可攻击城墙上敌军的攻城兵器。架上它,任何兵种都可远射。

不过井阑行动力很慢,往往很容易被破坏,守城士卒一般会用火攻来防御井阑的进攻。

攻城时士卒们将井阑推到城墙附近,用以压制城墙上的弓箭手。

接着将云梯和冲车推到城墙之下。

士卒们一边攻打城门,一边顺着云梯往城墙上攻去。

当然守城一方也有应对敌军攻城的守城器械。

首先自然是「拒马」。

即将木柱交叉固定成架子,架子上镶嵌带刃、刺,用以堵门,阻止士卒通过,及攻城器械的靠近。

接着会在城墙上准备「滚木礌石」。

滚木是一根巨大的木桩,上面装有钉子及尖刀等器具,木头两端用绳索连接绞车,投掷后通过绞车回收,以此重复利用。

而礌石便是石头。

在敌方士卒顺着云梯攻上来时,便会将滚木礌石抛下去,将敌军砸落。

其余还有滚水、热油、金汁一类的物什。

即在城墙上架起火盆,盆中放置水、油、粪便,将其煮沸之后泼向敌军。

以此抵御敌军的进攻。

攻守双方可谓是手段尽出,无所不用其极。

可终究是守城的一方依托城墙更有优势。

如此也就造成了在攻城战中,攻城一方将面临极大的风险。

攻守双方的伤亡比常常高达三比一,乃至更高。

这也是为何在攻城时将领们常常采用围三阙一的原因。

意思是攻城的一方在攻击的时候,无论有没有能力全歼敌军,都要给敌军留一条“生路”,也就是说城墙有四个方向,围着三个方向打,留下其中一个方向给敌人逃命,也叫围师必阙。

因为假如四面合围敌人,就可能促使敌军下定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心。

相反,如果故意留一个缺口,就可能使敌军指挥官在逃跑还是死战之间摇摆不定,同时也使得敌军士兵斗志涣散。

尽管如此,攻城方用尽各种手段依然无法攻下城池的情况依然是比比皆是。

而一旦承受了巨大的伤亡还不能攻下城池,这就往往会给攻城一方的心理造成极大的打击。②

继而挫败士气,从而给守城方以可乘之机,乘势反攻城外。

而秦军已经在宜阳城外进攻太久了,甘茂也是基于这种考虑,才决定在这个时候启用锐士。

希望能够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毕其功于一役。

而为了能让将士们拼死效力,早在今日攻城之初,甘茂便已经传令全军。

倘若能够攻下宜阳,便允许士卒们纵情劫掠三日。

这也是为何今日的秦军进攻的格外卖力的原因。

甘茂看着远处已经摇摇欲坠的宜阳城,再看看面前酒足饭饱,整装待发的锐士们。

便见他拔出手中的长剑,剑尖直指宜阳城,口中高呼:“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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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出自《虎韬·军用》:“渡沟堑,飞桥一间,广一丈五尺,长二丈以上,着转关辘辘八具,以环利通索张之。”

②,《孙子兵法·谋攻篇》有云:“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