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绣花鞋就飘在空中，轻轻颤抖，时而呜咽，时而疯笑。
刘老汉呼吸急促，双腿哆嗦，尿顺着裤腿往下流。
“你你你……”
一句话没说出口，刘老汉轰然倒地，身躯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我好冤啊。”红绣鞋绕着刘老汉飞舞，“我、我没想伤害你，对不起……”
说完，红绣鞋便晃晃悠悠地飘走，那狼狈的模样，极像是在逃命。
但一句“对不起”，已然换不回刘老汉的性命。
刘老汉的尸体在次日被发现，最先发现尸体的那人，着实被吓得不轻。
州衙的捕快很快出现，看到刘老汉的死状，都很惊恐。
“这已经是第三个被吓死的打更人了。”
“这是刘老汉，胆子是出了名的大，怎也被吓死了？”
“会不会有鬼？”
“鬼能吓死刘老汉？”
一众捕快聊着天，将刘老汉的尸体带走。
此事在青州城很快流传开，往后甚至都没有人愿意再当打更人，哪怕州衙给出重金。
在青州，打更人无疑是最危险的活计。
刘老汉的尸体被带进府衙的时候，青州知府苏子义沉着脸，一言不发。
“张远，还没有查出眉目？”苏子义许久后才开口询问。
张远是青州府衙的总捕头，年过四旬，破过不少大案，深得苏子义的信任。
张远留着寸许长的胡须，脸黑如墨染，一双鹰眸炯炯有神。
打更人被吓死的案子，张远接手后，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如今就连刘老汉都被吓死了，可案子好像还没什么进展。
百姓们对此颇有微词。
苏子义最在乎民心，心知此案不破，青州百姓难安。
“大人，但凡亲历者，都死了，也找不到任何目击者……”张远眉头紧皱，这案子，根本无法查。
查案就是找证据，找证人，可这案子，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具具被吓死的尸体，怎么查？
“所以说，你查不了？”苏子义叹了口气。
张远很不想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只因这就是事实。
他的能力有限，若不出现有价值的线索，这案子真就没法查。
“行。”苏子义摆摆手，便大步离去。
张远目送苏子义远去，神情落寞。
“头儿，大人这是何意啊？”有捕快小声问道。
张远笑道：“大人不再信任我们了。”
“大人也太不近人情了，这案子什么线索都没有，天王老子来了也没法查啊。”又有一个捕快埋怨道。
他们都是跟着张远在查案子，太清楚这案子过于诡异，无从下手，只能等新的线索出现。
可最终能等来只怕又是打更人被吓死，至于能破案的线索，仍然不会出现。
在他们看来，可能就是有个妖魔鬼怪，喜欢装神弄鬼，专门吓死打更人。
那家伙，可能曾被某个打更人偷了家，头顶绿油油的，这才对打更人恨之入骨，想尽办法要将打更人吓死。
“我们再出去打听打听，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张远说道。
出去多走走，总好过呆在衙门里无所事事。
那些捕快都很累，但张远发话，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若能找到打更人被吓死的真相，他们也能得到奖赏，甚至有可能晋升为捕头。
……
无所事事的日子，对魏九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练功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好练。
吃妖丹的话，也没有妖丹可吃。
比起这些，他还是更喜欢查案。
但他经常呆在衙门里的小院中，武媚娘和魏银瓶却很开心。
随着时间的过去，对韩富贵的审判也基本上结束了。
正如所有人所预料的那样，唐皇并没有过重处罚韩富贵，只是将韩富贵禁足，永远不许踏出韩府半步。
韩富贵哪怕一辈子不出府，日子照样能过得有滋有味。
更何况，韩富贵即便乔装出去玩，也不会被人发现。
这样的处罚，形同于无。
之所以会是这样的结果，无疑是韩贵妃的功劳。
韩贵妃只要在唐皇面前多哭闹几回，唐皇自然会心软。
“那些惨死的人，难道就那么死了？”魏银瓶得知结果后，很是不满。
武媚娘道：“纵然将韩国舅杀了，那些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再活过来，我想他们就是这么认为的。”
“可这样的话，那杀人不就不用偿命了吗？”魏银瓶简直不敢想象，若杀人无需偿命，那这世道会变成什么样？
武媚娘道：“不是谁都有一个贵妃姐姐。”
韩贵妃的存在，才是韩富贵能够免死的唯一解释。
魏银瓶嘟着嘴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又感觉说什么都没用。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人从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起点的不同。”魏九觉得魏银瓶没必要为此事而烦恼。
三人正在聊天，却见鼠首从院门那边过来。
“老大。”魏九急忙过去行礼。
鼠首笑了笑，道：“老二，有个活儿，你干不干？”
“有趣吗？”魏九问道。
鼠首道：“应该挺有趣吧。”
然后他便将发生在青州的红绣鞋的故事说了一遍，武媚娘和魏银瓶在旁边都听得很认真。
魏九道：“确实很有趣。”
“哥，这么恐怖的事，哪里有趣了？”魏银瓶轻咬着嘴唇，脸色发白。
武媚娘笑道：“我也觉得很有趣，一双绣花鞋怎么可能会吓死那么多打更人？肯定是有人在借绣花鞋装神弄鬼。”
“应该是这样。”魏九有些不解地看向鼠首，“这种事，也需要我们去查吗？”
鼠首笑道：“青州府衙的捕头捕快忙得焦头烂额，却是什么都没查到，然而不断有打更人被吓死，没办法，知府苏子义苏大人只能向夫子求助。”
这种事，本不该由十二生肖出动，奈何苏子义跟魏征是故交，魏征便打算派个生肖过去，鼠首已经问过，其余人都不愿去，最后才想到了魏九。
魏九刚加入十二生肖，应该最好忽悠。
“行，那我去一趟吧。”魏九笑道。
出公差这种事，魏九还是颇为喜欢的，不仅所有的花销都会报销，每天还有补贴。
别的生肖以前经常出公差，最怕旅途劳累。
魏九只当是去青州旅游。
“对了，还有一事。”鼠首本来要走，又回转身，笑眯眯看着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