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行直接爬墙登城吧,某带人去。”中军大帐篷里,李滔提出自己的意见。
这样攻城十分残酷,而且伤亡很大。
大家的目光汇聚过来,狄至没有立即做出决定。
他知道直接蚁附攻城有多惨烈,身为将领是最不愿面对的情况。
帐篷里安静下来,气氛有些紧张,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决定。
狄至明白他一开口,可能就要葬送或者留住千百将士的性命,这种压力并不是谁都能承当的。
经过思考和激烈思想斗争后,他还是摇摇头:“不行,我们的人不多,不能浪费在这。”
“再攻三天,同时尝试截断粮道和援军。
三天之内没法破城就派人看着,主力直接绕过去。”狄至做出决定:“南路军也在进军,他们现在在哪我们全不知道,也不能耽搁,如果他们率先到了青唐,我们还被拖在这,会有孤军深入的风险。”
听罢,有人松了口气,也有人只能无奈点头。
正在这时候,赵思民开口:“兴许还有别的办法。”
狄至看向他:“什么办法?”
赵思民道:“从这里沿着河谷往西,急行军一天就是宗哥城,是青唐城和邈川城中间的转运地,青唐人的粮草辎重都要经过那运送到前线的邈川城。
去年我出使时就注意到,宗哥城北面城墙东段靠山的部分被山体滑坡滚落的巨石泥土冲开裂缝摇摇欲坠,因天寒地冻没有修缮,西北这地方四五月才能回暖,现在应该还没修起来。”
狄至听到这瞬间重视起来,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他也想起来,赵思民带回去的情报官家都给他们看过,里面确实说到某座城墙即将坍塌的事。
“那是座大城吗?”狄至立即问。
“比邈川城小,守军最多能驻扎两三千的样子,现在可能更少。”赵思民拱手回答:“大帅,让在下率军,把砲车都拉过去,半天之内应该能轰开。”
狄至心里做着盘算,仔细推敲着行军时间和当下兵力。
很快心里一横,打仗最重要的就是当机立断,不能再拖。
“赵监军率两千人,把砲车运过去,我让李滔率三千骑兵掩护你,你们两天后一同到达,配合攻城,无论成败第三天一定要派人告诉我结果。
你们准备准备,趁明早天没全亮动身,别让城里守军发现。”狄至道。
两人拱手:“诺!”
所谓围城,并不完全把城围得水泄不通,且不说人数有限,邈川城也是大城,就是围城的周军士兵也要吃喝拉撒睡觉的。
人不可能二十四小时不休息。
士兵只能以营为单位,轮番派上去困住敌人,这时敌人要是不要命往外冲,或者乘夜色悄悄摸出去,还是可能把消息送出去。
为了万无一失,尽可能不要让城里人知道他们已派出军队绕过邈川城。
狄至心里已经做好准备,抽调出五千人后,余下万余人的军队依旧足够围困邈川城。
众人商议好细节,等所有人走后赵思民才提醒他:“大帅,你那个书记官是淑妃的哥哥。”
狄至瞬间反应过来,连拱手道:“谢监军提醒。”
赵思民拱手:“举手之劳而已,我们毕竟是外人。”
狄至点头:“往后我会注意的。”却是,官家对他再好,他也只是外人,官家的家事最好不要管。
.......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士兵开始换防。
每营士兵开始埋锅造饭,火光冲天,吃饱后以营为单位,旗帜飘扬向着城外前沿阵地已经挖好的壕沟,拒马而去,准备换下已经坚守一夜的其它同僚。
锅碗瓢盆丁零当啷响个不停,维持秩序的军官高吼怒骂,士兵们交谈,顺城外原野如沸腾一般热闹起来。
很快上百大大小小的队伍,前前后后在旗帜指引下向着邈川城四面各个阵地上汇聚过去,战马嘶鸣,铠甲摩擦,整齐的脚步声汇聚一块,河谷热闹又杂乱。
没有人注意到,这其中混杂不少队伍并没有直接去前线,而是沿着河边大道向西面开拔,离开了大营。
天亮后,随着命令下达,数十名传令兵骑着马,带着令骑,穿过被仿佛踩踏后泥泞不堪的道路下达命令,随后所有砲车,床子怒,弓弩手开始攻城。
这次经工匠一夜赶制,造出两台冲车,将士们尝试将第一台推到城门边去破城。
沿途有大量弓弩手掩护,道路泥泞崎岖,需要有人在前面顶着盾,让后面的士兵用锄头铲子平路。
随着冲车前进,陆续有人被城头箭矢伤到,随后被战友拖到后面救治,城头也不断有士兵被周军如蝗虫般的箭矢射倒。
双方都在努力挣扎,竭尽全力。
将士们高喊着口号,顶着箭矢在泥泞中推着数百斤的冲车前进,一面走一面还击,血流淌在黑色泥浆里,瞬间被踩踏搅拌得无影无踪。
艰苦的推进持续半个时辰,终于到达,城门下。
城头守军的落石,热油,金汁等也纷纷当头投掷下来。
周军连钻入冲车下方,来不及反应的士兵被热油当头浇灌,惨叫着乱跑,瞬间就被城头火箭点燃,变成跑动的火球,哀嚎着哔啵作响胡乱往人群中冲,随后倒在泥地中继续燃烧,战场弥漫焦糊味。
后方周军士兵们被冲散躲避,纷纷跑开,躲在冲车下的七八名士兵立即成了孤军被困在城门前了。
城头守军不断用石块去砸冲车的木质顶盖。
有人往上面泼洒热油,想用火箭点燃,接连几支箭却烧不起来。
因为周军工匠早预料到这种情况,在顶部抹了厚厚一层湿润的黑泥,这也是冲车那么沉重的原因之一。
不过城头守军的石块却没停,一直砸下去顶上的木质结构肯定顶不住,到时躲在下面的士兵就危险了。
狄至在后方看着,立即让指挥官去重新整队,同时把预备队派去接应。
被冲散的弓弩手很快重新集结,随后用强弩压制了城头守军,预备队全甲的刀盾兵一百人也有序靠近冲车,重新用盾牌保护好冲车顶下躲藏的士兵。
士兵们死里逃生,庆幸之余也开始拉动巨大的冲锤开始冲击城门。
每一下冲击都发出巨大的轰击声,一下下敲打在守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