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兄如青山，弟如松柏

大楚天策帝！

这位以外藩身份登基，在位三十五年，将大楚推到二百余年来最高点，被誉为春秋大魔王的一代雄主……

驾崩了！

可以想象，他这一生算是极尽了辉煌。

在他登基前，外戚专权、宦官干政、文人党争、世阀不断做大、武将拥兵自重……

可以这么说——

大楚！

几乎集齐了所有的亡国因素！

而他显然，是各方势力角力下，被强行推上台的傀儡罢了！

可最终呢？

天策帝硬生生凭借着自己高超的政治手腕和制衡之术。

平衡住了大楚中央与地方、文臣与武将、党派与党派、世家与皇权……等等，各种关系。

甚至将大楚推到了，统一的大奉朝之后，二百余年间，天下未曾有过的盛世。

文是天下文脉正宗，有文豪斗酒诗百篇，有美人姿色倾城国。

武亦有十二万重甲大戟士，六万重甲铁骑……

坚甲强弓！

长槊大戟！

无敌于春秋！

“可惜，就这样的大楚，三年后便将开始迅速走向衰亡……”

疾驰的车驾内，姜长歌兀自暗讨着。

天策帝之后，天宝帝姜长慎登基。

这也是位雄主，完美继承了天策帝的手腕和帝王心术。

能在九龙夺嫡中杀出，他的心机足见一般。

而他的雄心显然更大。

他深知世家之毒贻害无穷，若不拔除，大楚基业迟早要毁于世家之手。

所以他上位后，便开始了一系列针对世家的政策，重用寒门士子以及真正有能力的武将……

可谓是任人唯贤！

独占天下八斗风流的曹元植、春秋十三甲的兵甲韩青夔、刀甲王念华、墨家巨子孟轲然、诗圣李太白……等等，一众足以影响历史的天骄，开始在姜长慎的庇佑下，绽放光芒……

可结果呢？

天宝帝因长期忧心国事，励精图治，本就孱弱的身子仅支撑了三年而已，便轰然倒下。

可以想象，他的宏伟蓝图在未完成之下，是何等的一个烂摊子。

他活着还能凭借着自己强势的手腕，压住各方势力。

而他一死……

被他压的喘不过气的世家豪阀，以及大楚的各种矛盾，瞬间集中爆发。

且大楚三年内连续死掉两位皇帝，继任者彼时又仅仅十三岁而已……

怎么可能收拾的了这样的烂摊子？

谁还能阻止大楚走向衰亡……

姜长歌暗瞥两眼依旧惊魂未定，脸上依旧挂着泪痕的小姜策，不免暗自摇了摇头。

这显然不是眼下的他，该去考虑的问题。

“我现在要做的是，利用好这三年时间，最大可能的获得更高的权柄，以及提升实力……”

“有权有势有实力，这才能在日后的乱世中，有着一席之地……”

姜长歌很快便明确了自己的目标。

……

一路急行。

很快，姜长歌一行便风尘仆仆的赶到了神凰城。

将赵月母子交给监差司厂公曹礼（类似东厂厂公）后，姜长歌直奔皇城德阳殿。

此刻，整个皇城都已经挂起缟素，处处都是哀恸之声。

德阳殿内。

太子姜长慎正在主持着丧礼一应事宜。

姜长歌进门便准备作揖恭拜，却被姜长慎一把扶住。

“太子殿……”

不等姜长歌话出口，姜长慎已经很是有力开口道：“皇兄！”

姜长歌点头道：

“臣弟拜见皇兄，幸不辱使命，皇长子殿下和赵夫人已经平安接回。”

眼下天策帝虽然驾崩，但姜长慎还未正式登基。

姜长歌对姜策直接用上‘皇长子’三个字，显然有些僭越了。

但！

并不会有人在乎！

姜长慎微微颔首道：

“十三弟辛苦了，因孤之私事，都未能让你见到父皇最后一面，孤实乃愧疚啊。”

姜长歌道：“皇兄言重了，兄如青山，弟如松柏，同心同德，又岂分你我？”

唰！

姜长慎身子一僵，一时愣住，更是眼泛异彩。

显然未能想到，姜长歌会如此直白的说出这番话来。

一旁的黑僧元溥，亦是双目猛地就盯住了姜长歌，显然也被他这番话给小小的震惊到。

儒道自八百年前张家圣人始，便一直昌盛至今，占据天下正统地位。

而大楚作为天下文脉正宗，更是最重个人的节操，可谓是视气节大于性命。

现今，姜长歌这话，在他们耳里，俨然不是什么表忠心的场面话，而是真正的将姜长慎视作骨血相连的亲兄弟来着。

这让姜长慎和元溥，如何能不感到意外和吃惊呢？

“同心同德！”

“你我兄弟——”

“永不相负！”

姜长慎深吸一口气，正色看着姜长歌回道。

多少，他已是从内心认可了这个十三弟，将他视作自己人看待。

姜长歌点了点头。

在一名小太监的服侍下，换上丧服后，便开始为天策帝守孝。

“元师，孤这位十三弟如何？”

姜长慎看着姜长歌离去的背影，嘴角止不住的噙起笑意。

兄如青山，弟如松柏！

这话说的……

实在是太中他姜长慎的心了，比什么都要更加令他感到高兴。

一场九龙夺嫡，眼下虽然众兄弟还健在，可谁都知道，怕是从今夜开始，就得有人或是因伤心过度，或是因病，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彻底消失……

可他姜长慎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也有情，也有爱。

甚至于，他打心眼里想成为世人眼里的仁君，百姓口中的好皇帝。

十八位兄弟，有些人的消失是在所难免的了。

这便是皇权之争，要么你死，要么我亡，毫无回旋的余地。

可要是真有人能真心的跟他同心同德……

此人还是他默默关注了五年的！

无论是品行，还是才智，乃至武道修为……

“殿下，十三皇子至真至诚，虚怀若谷。”

“老衲也曾听宫中宫娥太监言，十三皇子待人宽容耐心，正直谦逊。”

“有此贤弟，殿下之福也！”

元溥自然知道，姜长慎此时想听什么，直接顺话说道。

虽是顺话，但他打心里，也是忍不住对姜长歌的表现，感到震惊和赞叹。

“真是个好运的皇子，以后怕是得飞黄腾达了……”

远远的看着姜长歌，元溥心中一阵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