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赵月?赵月!!!

韩青夔能成长为未来的大楚柱石,自然不是个不通朝政的人。

之前他还一直倍感奇怪。

按理说,神凰城虽然暗潮汹涌,但姜长慎毕竟帝位已定,其他人不应该再能翻起什么大浪才对。

可偏偏!

姜长慎如此重视南诏,却又不发一兵一卒!

这属实让他无法理解了!

可现在呢?

当姜长歌提着南诏先锋大将的首级,说出‘简雍已死’后,韩青夔豁然开朗。

一切都通了!

无论是昨夜的大火中,姜长歌乱军取敌将之首级。

还是说,他不知道的姜长歌深入南诏腹地,斩首简雍。

分明都在说明同一件事——

“奇兵不在众,用急始如神啊!”

“妙!”

“实在是妙计!”

“吾皇!”

“英明!”

“大楚!”

“壮哉!”

韩青夔抚掌大笑,说不出的快哉。

而这一句‘吾皇’,虽僭越了,可又有谁会在意呢?

姜长慎没让他这位寒门将军失望,更没让陇关边军将士们失望!

这敌将首级之大礼,已然让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心悦诚服!

此刻。

所有的陇关边军将士,俨然都在铆足劲,就等着杀出去,就等着为大楚尽忠,沙场建功……

姜长歌深深望着韩青夔,道:

“韩将军,皇兄对南诏很是关注。”

“有些话,我不敢妄言,但我敢肯定,皇兄要的,绝不是南诏暂时退兵这么简单。”

多余的话,姜长歌纵使心有所感,眼下也没再多说。

他相信以韩青夔的政治智慧,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而此刻。

韩青夔明显愕了一下,眼神中多少涌现丝丝震惊之色。

姜长慎确实给自己下达了‘乘胜追击’的密诏。

可诚如姜长歌相信的那般。

以韩青夔的政治智慧,一下子便能分析出,此份密诏——

姜长歌应该是不知道的!

那这么说来……姜长歌是凭本事分析出来了姜长慎的意图?!

想到这里,韩青夔瞬间有些头皮发麻了!

一个姜长慎,便已经让他激动、震撼……

现在再来一个心智、武道皆是上层的姜长歌……

咕咚~~~

韩青夔喉结狠狠蠕动一下,连忙抱拳恭拜,无比郑重道:

“还请长歌殿下转告太子。”

“末将,当为我大楚,至死不渝!”

有君如姜长慎,又有姜长歌此等肱骨贤弟辅助……

大楚何愁不昌盛耶?!

……

三日后。

神凰城。

先姜长歌一步归京的王念华,已经将南诏一应秘疏呈递给了姜长慎。

子夜。

皇城,麒麟殿,画堂密室。

此刻,姜长慎正手捧着一个灵牌,眼神多少有些涣散。

灵牌上——

赫然——

亡妻姜赵氏月……

“月儿,孤要登基了。”

“咱们的儿子,孤也已经接回来了。”

“小妹这些年将他照顾的很好……”

姜长慎抚摸着名为赵月的灵牌,眼神无光,落泪无声。

或许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

天下大定!

夜深人静!

他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哀悼,哀悼他那心头无人可以再占据的倩影。

因为其他时间——

帝位未稳时,他不敢轻易流露真心。

时局不定时,他更没有资格面对挚爱。

他是大楚的王储!

太阳升起后,他便是大楚的皇帝!

他必须将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在如何励精图治上!

“月儿啊,你是没看到,咱们的策儿多么像你……”

“你放心好了,孤以后会好好培养咱们的策儿,咱们的策儿必将是大楚的未来!”

“孤……终于要登基了!”

“你的大仇……也该报了!”

在百官前,在天下前,他姜长慎仁厚贤良,气度深重,说一不二。

但在这间画堂,他仅仅只是个普通的丈夫而已。

而且还是失去了挚爱的人!

他的孤独,又有几人能懂?

额……

或许有!

姜长慎温柔的抚摸着灵牌,悲伤中带着一丝欣慰呢喃着,“月儿,孤想让十三弟教导咱们的策儿,你觉得如何?”

“哦!对了!”

“十三弟你还没见过!”

“不过你大可放心,孤可以保证,你见到后一定会欢喜的。”

“温润如玉,骨子里却又刚强的很,真不愧是孤的皇弟。”

“你知道他咋告诉咱们策儿的吗?”

“他教导咱策儿,小不忍则乱大谋,一时忍耐并不代表着懦弱……”

“他教导咱策儿,盘方规矩若义,棋圆活泼如智,动若骋材,静若得意……”

“这简直就是孤这些年一直恪守的嘛!”

“老十三真的很懂孤啊!”

“……”

姜长慎絮絮叨叨的叙说着,就宛若在跟心爱之人拉家常,分享自己的点点滴滴。

“你就说,这样的老十三,文韬武略一样不差,当不当的起咱策儿的师父吧?”

“这个太子太傅,老十三坐不坐得……”

“额……”

“还得等等!”

“等咱为策儿解决了世家这颗毒瘤,咱策儿也就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坐稳太子位了。”

“到时候再让老十三……”

就在姜长慎目色红润,畅想着他心中蓝图时。

“殿下,赵夫人来了。”

麒麟殿外,曹礼的声音响起。

姜长慎赶忙弹掉眼角的泪花,面无表情的道:

“让她进来。”

少顷。

赵月提溜着一个食盒,来到了画堂密室。

很显然,她不是第一次来。

进门后,她便很是熟稔的净手,然后上香叩拜。

而就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

“跪着!”

身后,姜长慎淡漠的话音响起。

赵月不由身子轻颤,她刚准备开口解释什么。

姜长慎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无需解释。”

“孤不管你们到底打什么主意。”

“助策儿也好,为自己也罢。”

“但是!”

“以后若是再让孤知道,你们再对长歌下手……”

顿了顿。

他一字一句道:

“那么涿鹿洞——”

“再无存在的必要!”

说完。

姜长慎直接拂袖出了画堂。

独留赵月痴痴望着灵牌,脸色苍白,神色晦暗……

……

建章宫,明理殿。

姜源从万妙的常宁殿回来后,便直接将自己锁在了寝殿。

此刻,姜长慎登基在即,他的寝殿内却堆满了酒壶。

年仅8岁的稚子在喝酒!

一壶接着一壶!

他那白皙的脸庞,渐渐出现害怕、担忧、无助、自卑等各种情绪。

这些情绪最终都化成酒液,一口接着一口灌在姜源嘴中……

为什么?

为什么又是姜长歌!

破坏了母后在南诏的布局不说!

还立下了如此的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