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

建章宫，明理殿。

姜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宫殿的。

宛若游魂，失魂落魄。

他站在殿前庭院，仰面呆呆看着夜色。

明明已经是初春，却从未有过的感觉到寒冷，冷入骨髓的那种。

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亲生父亲要这样对自己。

明明自己啥也没做错！

叔父看不起正室，这本就是大不敬，不符儒法，不符《子曰》！

他站出来呈禀事实，有错吗？

他没有错！

错就错在姜长歌！

是他蛊惑了自己的父亲，当朝的太子，即将登基的大楚皇帝！

“姜！长！歌！”

姜源一字一句，眼神阴鸷，咬牙切齿。

嘴角更是渗出丝丝血迹！

显然是咬牙过重的表现！

……

养德殿。

姜长慎来了。

紧跟其身后的黑僧元溥，更是亲自提溜着两个大食盒。

对于这位被《春秋纪实》评为春秋五大谋士之一的禅音寺大和尚。

此次，姜长歌算是第一次正面接触。

三人随意在庭院凉亭中坐定后，趁着元溥放置精美菜肴的空挡，姜长歌不由好好审视起来。

着黑衣僧袍，目三角，相貌狰狞，无病却形如一头衰老病虎……

额……

【叮！恭喜宿主，获得赤卡：天罡婆罗指·出神入化】！

“赤卡，还是指法……”

姜长歌内心暗暗摇了摇头，多少有些失望。

毕竟元溥可是一品天象境的超级大高手。

这张卡……

显然不太符合他的身份来着！

不过，抽取卡牌本就是概率事件，也算是聊胜于无了，好得可以拆出8万的经验……

“老十三，在想啥呢？这么入神？”

“正巧，大哥也有些心思郁结，你今晚就陪大哥好好喝上两杯。”

元溥摆好菜肴后，姜长慎开口。

心情似乎有些沉重，刚准备端起酒杯，却又直接拎起酒壶，毫无形象的哐哐朝嘴里灌着。

老十三！

大哥！

以及眼下无所顾忌的灌酒……

足以说明，姜长慎已然打心底将姜长歌当成自己人。

至于他为何会这样……

“皇兄，你疯了吗？作甚如此糟践自己的身子！”

姜长歌一把夺过姜长慎手中的酒壶，不无抱怨道：

“也不怕呛着~~~”

“不就是区区南诏犯境嘛！”

“至于让你愁成这样？”

也真是的！

自己身体啥情况，自己一点数都没有吗？

要真猛地喝出个三长两短……他姜长歌可还没做任何准备呢……

而随着姜长歌话音落下。

唰！

姜长慎和元溥几乎同时身子一僵。

赶忙，姜长慎收拢心思，也不再去多想姜源了。

他那双虎目猛地盯住姜长歌，目光灼灼道：

“怎滴，十三弟有破敌之法？”

姜长歌给自己倒上一杯酒，同时也给姜长慎和元溥满上。

微微沉吟后，这才淡淡开口道：

“倒也谈不上什么破敌之法。”

“无非就是——”

“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

“战场之上，除了大开大合的正面冲锋外，刺杀、斩首，本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眼下咱们得顾忌着东越等国，无法跟南诏正面交锋的情况下，想退敌也就只能斩首来着。”

“且在臣弟看来……”

顿了顿。

姜长歌端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浓烈辛辣的酒液穿喉入肚，带起一股子火热。

他这才开口继续道：

“若是可以斩首成功，此战退敌——”

“不费一兵一卒也！”

坚定的话音落下……

耶耶的！

好会拍马屁！

元溥神色古怪的看着姜长歌。

若不是知道，十三皇子不是个阿谀奉承的人，他元溥真会以为姜长歌在不着痕迹的拍马屁来着。

什么叫退敌不费一兵一卒？

诚然，要是真能斩首冒窒的话，为了争夺大统领之位，南诏十六族还真可能退兵。

可冒窒是这么好杀吗？

撇开他本就是一品金刚的高手不谈，就说他手下，亦是高手如云也！

其中更是不乏三位一品天象的存在！

想斩首冒窒？

呵呵！

倒不如把自己灌醉！

毕竟梦里啥都有！

姜长慎也是笑了笑。

虽说斩首完全不可行，但毕竟姜长歌一直幽居深宫，不了解敌方具体实力。

能想出这个办法……

也算是时刻在为他姜长慎分忧了！

比之于那些有事无事就勾心斗角打小报告的，实在好上太多……

此刻。

姜长慎明显开怀不少，他同样将手中的酒液一饮而尽，道：

“十三弟，想法不错。”

“但你可知，冒窒身边高手如云？”

姜长歌给他重新倒满酒后，抬眸认真看着他道：

“皇兄，为何一定要斩首冒窒？”

“哦？不斩首冒窒？那你所谓的斩首，又是几何？”

姜长慎顿时来了兴趣。

“简！雍！”

姜长歌一字一句，无比郑重道：

“不仅是简雍，南诏十六族其他中小部族的统领，皆可列为斩首目标！”

简雍，南诏十六族一个中等部族的统领。

人如其名，简单且庸碌无为。

能成为首领，完全是祖上福荫。

而眼下南诏十六族兴兵三十万，看似来势汹汹，同仇敌忾。

其实内部却是极其松散的，完全就是各打各的小算盘。

对付这样的松散联盟……

“简雍？”

姜长慎重复一句。

不由和元溥互视一眼，皆看出对方心中的不平静。

能九龙夺嫡脱颖而出，事实已经证明，这二人皆是极其精明的。

此刻又如何能不明白姜长歌的意思？

简雍一死，定然会引起南诏十六族各部族统领的恐慌。

当然，冒窒完全可以凭着自己的强势手腕，震慑住这等恐慌。

可若是再多死一两个如同简雍这般的呢？

姜长歌眼瞅着姜长慎二人神色不断流转，深知他们俨然已经想通其中的关键。

他淡笑道：

“只要简雍一死，十六族各大小统领的恐慌是一方面。”

“其部族内部，定然会为了争夺统领之位大打出手。”

“试问，到那个时候，还会再有心思兵犯我云州？”

“重点是！”

“杀简雍这等中小部族的统领，可要比杀冒窒容易太多！”

姜长慎很是震颤的点了点头。

何止是容易太多啊！

简直是易如反掌！

关键，想杀冒窒，那必须派出大批大楚绝顶高手，届时他自己身边……

而杀简雍等中小部族的统领呢？

说实话，派个金刚境带队，姜长慎都有一种杀鸡用了牛刀的感觉。

“所以，刚才臣弟所言，退敌不费一兵一卒，绝不是臣弟无的放矢，哗众取宠来着。”

姜长歌最后总结道。

想了想，又是补充一句，“当然，斩首只是其一来着。”

“想要利益最大化，自然不能只斩首！”

“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