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脸疼

许长卿无奈，只能笑了笑，接了过来。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大妈见许长卿接过，很是高兴：“这才对嘛，大妈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

说完，大妈放下枣子，转身离开。

许长卿从笸箩里拿出一颗枣子，放进嘴里，甘甜的汁液瞬间填满了口腔。

他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段文彦：“大叔，你继续说。”

段文彦被这个插曲打断，一时间感觉自己这话说的有点干涩。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为了把许长卿这个在斜道上猪突猛进的年轻人拉回正道，还是苦口婆心的说道：

“许公子啊，我们读书人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这修养，连第一关的修身都没有达到，更别说之后的齐家治国了。”

“你这种态度，还怎么治理百姓呢，你难道不觉得羞……”

段文彦还没有说完，一个卖马扎的小贩就挤到了两人身边。

小贩同样是一眼没看段文彦，对着许长卿说道：“许公子，又遇见你了，你在这干嘛呢？”

许长卿笑道：“没什么，聊聊天。”

小贩说道：

“哎呦，许公子，你看你站着聊天多累啊，我这里还有没卖完的马扎，送给许公子你一个，您坐着聊。”

许长卿有些犹豫：“这不合适吧……”

小贩一拍大腿：“哎哟，有啥不合适的，相较于许公子你总是教俺们记数记账，这马扎我都嫌拿不出手，您快来坐。”

小贩直接把马扎摆在地上，硬是按着许长卿坐下。

这才满意的说道：“哎，许公子你跟我们客气什么啊，你如果还需要马扎的话跟我说，我免费给您提供。”

许长卿一拱手，表示感谢。

小贩一脸笑意，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许长卿坐着马扎，吃着枣子，看着段文彦说道：“大叔，你继续，我听着呢。”

段文彦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

自己这话，怎么说的越来越没有说服力啊。

段文彦看着许长卿吃着枣子，坐着马扎接地气的样子。

总感觉，自己教化万民的说辞，有那么一些些的苍白。

但段文彦不是轻易就放弃的人，教化万民这一点我说不了你。

但你对小孩子那么粗暴，这个人干的事吗？

于是，段文彦语重心长的说道：“许公子啊，教化万民的事情先放一放，咱先聊点别的吧。”

许长卿惊讶的“哎”了一声，说道：“可是，我觉得大叔你说的很好啊，我还没听够呢。”

段文彦感觉有些如鲠在喉，他不知道许长卿这话是在夸自己还是在嘲讽自己。

但他还是强行找补着说道：“许公子，你觉得好，我们可以以后再聊，现在我得跟你说说另一件事。”

段文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气，说道：

“许公子啊。”

“你是读书人，应该知道，我们讲究老幼病残，鳏寡孤独，皆有所养。”

“你看看你对那稚童粗暴的样子，这是一个读书人该有的行为吗？”

“那稚童也没有冒犯你啊，你怎么可能这么做。”

“简直不当人子……”

正当段文彦说到兴头上的时候。

那稚童又过来了。

这一次，旁边还跟着一个妇人，不出意外应该是稚童的母亲。

那妇人快步来到两人身边，对许长卿深鞠一躬：“真是抱歉，许公子，又麻烦你了。”

“我家孩子又给你添负担了，我都说过他好几次了，他就是不听！”

许长卿笑着摆摆手：“小事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妇人的眼圈有些泛红：“许公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旁边的段文彦，有些懵逼了。

啥情况？

你这作为孩子的娘，为啥还要感谢，不应该声讨他吗……

他连忙问妇人道：“这位夫人，你为什么要对许公子这么感恩戴德，不要怕，若是收到威胁我一定给你做主！”

夫人一脸疑惑地看了看段文彦，说道：“先生，听口音你是外地人吧，你有所不知啊。”

“我家孩子自小喜欢书法，但我们的家境，又不能给他找来著名的书法作品临摹，就连赝品都不行。”

“不知道我家孩子从哪听到许公子才子的名声，就尝试着问许公子要了要墨宝，没想到许公子当场就给了。”

“要知道许公子的墨宝，在白州府可是很有名的，在那以后，我家孩子见到许公子，就喜欢要点墨宝拿回去临摹。”

“而许公子，没有拒绝过哪怕一次，如此恩德，我们全家也报答不了啊。”

稚童也有样学样的对许长卿深施一礼，说道：“妈妈说了，以后我真成了书法家，第一个要报答的就是许公子。”

许长卿神色如常，惜字如金的说道：“小事而已。”

妇人摸了摸儿子的头，有些好奇的看着段文彦，问道：“这位先生，你刚才有跟许公子聊什么？”

段文彦只感觉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尴尬的说道：“没……没聊什么，就简单聊了聊白州府的美食。”

妇人恍然，接着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走之前，最后看向许长卿：“许公子，再次感谢您的帮助。”

许长卿送走了妇人和稚童，转头看向段文彦：“大叔，这个话题你要不接着说……”

段文彦连忙摆手：“不不不，不说了不说了。”

段文彦现在感觉自己脸都肿了，现实如同一记又一记的耳光，抽在他的脸上啪啪作响。

他说许长卿没有教化万民，没有尽到读书人的义务。

但许长卿在整个白州府内的名声好到可怕，几乎街上每个路过的人，都笑着和他打招呼。

他说许长卿对稚童粗暴不友好。

没想到许长卿一直都在很耐心的帮助稚童实现他的抱负。

这……脸疼啊。

太疼了。

段文彦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

不过，身为前辈的威严，还是让他觉得……不行，自己不能这么狼狈，必须快想想还有什么能说教的。

简单的一想，段文彦就想到了一个致命的点。

才学。

读书人肯定要论才学。

他咳嗦两声，说道：“许公子，我刚才听那妇人说，你在白州府也算是个才子，我还有几句话要讲。”

许长卿微微一笑，非常谦虚的说道：“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