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一次被拉进暗场已经过去了一周,这一周的时间里舒眷从来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每一次闭眼都像是重新踏入了那个危机四伏的暗场,梦里她一直在不停地奔跑,身后的长脸怪如影随形,她怎么都摆脱不了它。
舒眷梦中陷入了一个循环——奔跑、逃避、被追上,她每次都没能避开它致命的一击,利刃刺入她的身体,搅动着器官,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惊醒。
深受这些噩梦困扰,她提前约了心理医生,今天是她去赴诊的日子。
金海若早早就在接诊室等待舒眷,今天她的时间全被舒眷预定了,她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噩梦能让她到了约见心理医生的地步。
一开头,金海若跟舒眷就像是老朋友聊家常一样,话头轻轻松松地就扯开了。
不过金海若心里有谱,她像是个高手下棋,一步步巧妙地往深处引话题。
问着问着,金海若就发现不对劲了,感觉舒眷的人生故事前后不搭界,前半截和最近这三年,就像是两部完全不同的电影硬给剪辑在了一起,裂缝大得能塞进一个谜团。
舒眷这人,心门锁得紧紧的,提防心比防盗门还结实,想直接从她嘴里撬点真心话,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简单了解舒眷后,金海若才直入正题。
金海若面带微笑,眼神中带着温和的好奇:“舒眷,你经常会做噩梦吗?”
舒眷抿了抿嘴唇,然后平静回答:“经常做。”
金海若点了点头,看似随意地继续问道:“对你来说你现在每天做的梦是最恐怖的吗?”
舒眷道:“不算是。以前做的噩梦我知道那都是假的,只不过是我内心潜意识的一种隐射,但这个不同,这个噩梦我亲身经历过知道这不是假的。”
“你说是你亲身经历的事,你可以把你最恐惧的部分画出来吗?”金海若询问道,“这样可能会缓解你的恐惧。”
舒眷点了点头,接过了她递过来的纸和笔,专心绘画起来。
时间在一阵阵摩沙声中慢慢流逝,金海若在一旁安静等着舒眷画完,只见舒眷画完一张又接着另一张画,金海若有点期待她的画作了。
“我画好了。”
舒眷将手中的画稿递了过去,金海若说的没错,画画的过程中确实让她对长脸怪的恐惧减少了不少,但她最恐惧的并不是它本身。
金海若接过画稿,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画吓到了,画里是在一片森林里,有个黑色的影子出没在画面的尽头,地上是四处蔓延的黑丝,这副画过于诡异阴森,给看画的人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你应该这么看。”
舒眷看着金海若只是盯着一副画看,忍不住提醒。
“翻着看,像看连环画那样。”
金海若照做了。
无数次出现在舒眷梦中的情景重现在了金海若的面前,金海若看到最后长脸怪的脸时,被吓得将画扔到了地上,画稿洒落一地。
金海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把你的画弄到地上了。”
舒眷闻此反应很是平静,“让你吓到了道歉的应该是我才对。”
“你画技真好,你是专门学过的吗?”
金海若试图转移话题。
舒眷只是微笑,并没有回答。
她从未系统学过绘画,水平可能连小学生都不如,这些画如此逼真不过是因为是写实而已,说了她也不会真的相信,索性不回答。
“你每天做梦看见都是这些吗?”
金海若心生同情,这些画她仅仅是这么看了几眼心里就怕的发慌,更别提舒眷在梦里是亲身经历的了。
舒眷语气很是无奈,“是啊,梦里我无论怎么逃到最后还是会被它追上杀掉,实在太烦了,明明都已经死掉了还阴魂不散。”
金海若并不知道舒眷说的是怪物死掉了,以为是在说她在梦中被杀后怪物还是没有放过她。
“舒眷,今天我可能帮不了你了,改天再约个时间吧。”
舒眷起身准备告别,“其实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金医生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金海若很是愧疚,因为她觉得自己其实什么也没做,舒眷说这些话只是再安慰自己,“我可以保留下你这些画吗?”她想从这些画中找到解开舒眷心结的关键。
“随你处置吧,这些画你还是不要看太长时间,我怕你晚上会做噩梦。”
金海若点了点头,将舒眷送出了房间,她坐在椅子上,盯着桌上的画稿满脸愁容。
警局。
“这是第几个了?”
乐正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翻看着项灏刚刚送来的一沓文件,最近局里有许多来报案说自己遇到了怪物袭击,有声有色的描绘自己遇到的怪物形象,见警察一副不相信自己的态度,情绪很是激动。
“这已经是第七个了”,项灏回答道,“副队,不会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有怪物的存在吧?”
“要是这样,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乐正珩心里很是郁闷,这些报告像是在印证舒眷说的话,这么超自然的存在怎么能叫人信服?
不过在下属面前,他还是坚持自己的唯物主义,身为公职人员怎么能听信偏信,这还怎么为国家办事。
“有着功夫在这胡思乱想不如去查查最近的碎尸案有没有进展。”
“副队,你知道的,这些案子都一个劲的邪门,愣是查不出凶手的蛛丝马迹。”
项灏的语气听起来很是哀怨,上头高度重视这些碎尸案,甚至从别的地区调来人手帮助调查,但都是一无所获,现在部门里的兄弟每天忙的焦头烂额,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压力大的很。
“哦,对了,局里请了市里有名的心理专家金海若协助调查,想要她和那些人谈一谈,听说金海若是你师妹,现在她应该已经谈完了,你作为师兄不去见一见吗?”
乐正珩没想到局里居然把金海若请来了,很是诧异,“小金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资料,大跨步向外走去,他有点问题刚好想要问问她。
“所以你是说舒眷去找过你看病?”
“其实我并没有帮到她什么,她是个内心强大但同时很温柔的人,她只是和我聊了一会天就走了。”
“就只是聊了会天,没有做其他的事吗?”
“她还画了一些画,那些画太可怕了,看完当天晚上我就做噩梦了。”
“那些画你还有吗?”
“我用手机拍下来了,你要看看吗?”
金海若打开手机的相册,将手机递给了他。
乐正珩神色凝重看完了所有的照片将手机还了回去,“她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
金海若抿了抿嘴,像是在回忆那天聊天的细节,“有,我当时听完感觉很奇怪,但是并没有追问。”
“你还记得大致的意思吗?”
“她认为觉得画里的一切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事,但是看完画你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乐正珩保持了沉默,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今天麻烦你了,有空再联系。”
金海若撇了撇嘴,她就知道乐正珩这人一心只有他的事业,其它什么都不看在眼里,活该他现在还是个孤家寡人。
见乐正珩毫无犹豫转身进了警厅,她拿出手机拨打了男友的电话,她忍不住想要向男友吐槽乐正珩的行为。
另一边,乐正珩回到位置上就开始沉思,他现在已经开始有点相信舒眷说的话了,这个世界可能真的有超自然的存在,并且正在威胁着人类的生命安全。
可是这么荒唐的事叫人怎么轻易接受?
他决定找个时间去见见舒眷。
很快,他就见到了,但,是在暗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