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宾利疾驰在夜幕之下,像一颗道路上的流星。叶惜胜三人选取了红绿灯最少的路段,用了大约三十分钟的时间来到了黎馨四人与安先生相会的那座废弃药厂。还未等文弘将车完全减速,后座的陈宁宁便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轻巧地跳下车。
“卧槽!我的车门!”宾利依旧向前行驶了大约十米后才停稳,提前跳下车的陈宁宁没来得及把后座的车门关好,敞开的车门径直地碰到了一根柱子上。还戴着睡帽的文弘连忙拔下车钥匙下车查看,只见原本漆黑如墨的车门顿时被划出几条银灰色的疤痕。
“我刚提的新车!我还没来得及开出去玩!还没到二十四小时就挂彩了!”文弘心疼地摸着车门上的划痕,内心止不住的咆哮,“我他妈还得去问一下有没有保修!”
“回头我把她的工资抵给你。”叶惜胜看着急急忙忙跑进楼梯间的陈宁宁的背影,朝着文弘挥了挥手,“快跟上她,在这种地方别掉队了。”
“工资?她工资才几个钱?如果保修不能帮我免掉一部分钱,光是涂漆的钱她这半年的工资都不够赔!”文弘打开手机的电筒,跟着叶惜胜跑上楼,一路上喋喋不休地念叨着。
“喂!你们快过来!”叶惜胜和文弘停下了脚步,不远处的陈宁宁正蹲在一张老旧的椅子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椅子静静躺着的智能手机。“这是大姐大的手机?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文弘的注意力顿时从对他新车战损的哀叹中转移到了那副手机上,陈宁宁拿着自己的手机电筒仔仔细细地检查着椅子上上下下的各个地方,在确认没有什么奇怪的大方后,小心翼翼地将黎馨的手机轻轻拿了起来。
“确实是馨馨的手机。”陈宁宁熟练地打开锁屏,输入了一串密码后顿时来到了主界面,一张包含着黎馨,陈宁宁,叶惜胜,朱城烨,李瑞杰和几名男男女女的照片壁纸顿时出现在三人面前,照片上的陈宁宁正像只猴子一样挂在戴着生日帽,脸上涂着少许奶油的黎馨身上,一旁的叶惜胜正在墙边和朱城烨一起重新挂刚掉下来的写着“馨馨生日快乐!”的横幅,不远处的李瑞杰和另外一男一女两个人人手端着一大块蛋糕,正对着叶惜胜和朱城烨手中的横幅指指点点。
“这是?”文弘抚着下巴,看着手机屏幕,疑惑道。“黎馨加入掘墓人后在苏州度过的第一个生日。”叶惜胜说:“那时候你还在美国炸实验室。”
陈宁宁一手拿着黎馨的手机,一手从荷包中掏出自己的手机拨打电话。只见黎馨手机屏幕上顿时出现了陈宁宁的来电显示,不过下一秒便被手机自动挂断了。“有人在手机里设置了拦截通讯录来电。”陈宁宁又用自己的QQ号给黎馨发了一条消息,三人聚精会神地盯着黎馨手机上的的QQ聊天,在收到陈宁宁刚刚发送的消息后,手机立马自动输入了一串文字回复了陈宁宁。“有自动回复信息的软件。”叶惜胜说,“应该是绑走黎馨他们的人留在手机里的。”
“为什么大姐大会到这种地方来?什么人能绑架大姐大?她现在又应该在什么地方?”文弘向叶惜胜提出一连串问题。叶惜胜提起手机,用电筒照射观察着四周,“地上有不少人留下的痕迹,有些凌乱和模糊,有可能是那时在这里的人数比较多,又或者是有人离开前特意破坏了脚印。”
“是夺树人的那群疯子?”陈宁宁急切地说:“他们的嫌疑最大!也只有他们有能力和动机绑架馨馨他们。很有可能是馨馨外出时意外发现了他们的踪迹,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这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黎馨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而不是一个人深陷敌阵。”叶惜胜思索道:“更像是她在路上碰到了一个必须要立刻追上的非敌对的家伙,一路追到了这座药厂。”
三人在原地陷入了沉默。一切的推理都陷入了迷茫,黎馨四人的失踪蕴含着太多的不合理之处,让人一时间推断不出绑架的犯人是谁。
“预言家?或者是那个安先生?还是另外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树裔组织?”文弘低着头思索道。
“不知道。”叶惜胜摇了摇头,看着陈宁宁和文弘说:“这座药厂的进出口应该都有设置监控摄像头,回去让李瑞杰把这三天的所有录像全部抽调出来。文弘先开车回店里,我和陈宁宁在这里搜索一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行。”文弘点了点头,转身下了楼。叶惜胜与陈宁宁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开检查的附近的一间又一间办公室。叶惜胜站在一处紧闭的房间门口,拽着沾满灰尘的门把手用力向下压,房门纹丝不动,显然是上了锁的。叶惜胜后退两步,猛地抬起腿揣断了锁舌,房门顿时被打开,屋内摆放着一张破旧的办公桌,桌上乱七八糟地堆着被灰尘爬满的纸张,看上去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了。
叶惜胜进入房间,一个一个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仔细搜索着每一处地方。抽屉里全是废纸和一些过期的药品,没有找到半分可疑的地方。
就在叶惜胜像这样搜索到第三个房间的时候,陈宁宁惊讶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喂,你快过来!这扇门的窗户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叶惜胜闻言立刻顺着陈宁宁的声音来到她的身边,陈宁宁将撕下的便利贴递给叶惜胜,说:“这张便利贴应该是有人在最近贴在这里的,纸上的灰尘还很少。不过这上面就写着一串......俄文单词?我没学过俄文,看不懂留下这张便利贴的家伙想传递什么信息。”
叶惜胜接过便利贴,拿着手机电筒照亮了纸张,能够清晰地识别出上边用马克笔写下的那串潇洒的单词:
Воскреснуть(复活)。
......
公元二零一七年十月四日,凌晨两点。湖南一家高级酒店的顶层休闲区内,中年男人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手中捧着一本相册,正缓缓地翻看着。偌大的休闲区此时只有男人一人,相册翻动发出的轻微沙沙声幽幽地回荡在男人的四周。
“看起来你似乎不需要休息。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多少年了?”突然,一道悦耳清脆的女声传到男人的耳中。男人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缓缓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在他对面座位上的陌生女孩,从他的脸上似乎读不出一丝的意外,仿佛他已经在此处等候了女孩许久。
“我算算......大概四十五年?从一九七二年开始我似乎便无法再陷入梦乡了。”男人重新低下头,翻动相册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一张黄褐色的老照片顿时呈现在男人的眼前,“当然,也有可能自那天起,我就陷入了一场再也无法醒来的噩梦之中,就算是上帝也无法将我从这场噩梦中唤醒。”
“没想到你还信奉基督教。”女孩问:“你是天主教徒?”
“不不不。”男人笑了起来,“在我祖父出生的国家里,东正教才是最主流的宗教。我,我的父亲,我的祖父,都理应是东正教的虔诚信徒。”
“从你的身上,我感受不到任何对基督的敬畏。”女孩说:“你是个唯物主义者。”
“女士,当人类能够亲手触碰到神迹的那一刻,任何虚伪的信仰都将霎时间崩溃。”男人在摆放着老照片的那一页停留了片刻后,继续翻动着起了相册,“这世上的人类,都不过是生活在伊甸园中的亚当和夏娃。只有当亚当和夏娃亲口咬下第一口名为真理的禁果后,他们碌碌无为的人生才开始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