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辰州之战中

半夜三更。

时值六月上旬，今夜夜黑风高。

和尚从美梦中醒来，大踏步的走出营帐，在随从的护卫下来到蓝溪河边。

这些天已经清楚对面很长一段都是土人防守，尽管这一段河水湍急，但是相对而言是最佳的突破口。

当遮挡月亮的乌云飘走，露出少量的月华，这些天一直没用的火炮突然全部开火。

对岸的土兵果然就炸营了。

一边安苗军坐竹排渡河，一边让火炮兵再放一炮后将炮沉进河里后也渡河。

他自己则带着新收服的骑兵绕到相对平缓的河面进行强渡。

如此密集又巨大的炮击声自然惊醒了范中和黄龙。

黄龙对和尚竟然有这么多火炮不用感到不可思议。

范中却觉得这不愧是和尚。不过他也没多做解释，待到骑兵聚齐就快速朝着事发地赶去。

黄龙留了一哨人马驻守营垒，也亲自领了一哨人马晚一步过去。

蓝溪河畔，夜色如墨。

远传炸营的土兵还惊魂未定，慌乱中失火点燃的帐篷、营垒提供了难得的光亮。

整体偏晦暗的环境这场即将爆发的夜战披上了神秘而残酷的面纱。

不到四更时分，风声中夹杂着马蹄声和兵器的碰撞声，预示着大战的即将来临。

身穿柳叶甲的苗兵，如同夜色中的幽灵，他们手持长矛和弯刀，排成密集的阵型，步伐坚定而整齐。

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胜利。

而身穿布甲的三千骑兵，则如同狂风中的猛虎，他们策马奔腾，马蹄如雷，气势磅礴。

战斗一触即发，苗兵们都猫着腰部，撑着长矛等待骑兵的冲锋。

他们的长矛如林，弯刀如雪，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骑兵们则凭借马匹的速度和冲击力，向苗兵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但是到了方阵跟前，只是洒下一阵箭羽就拐了个大弯回到范中的旌旗下重新整队。

接着是第二队，第三队……

马蹄声、呐喊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悲壮而激烈的战斗画面。

只是三轮弓箭下去，倒下的苗兵并不多；苗兵偶尔上前两步还能把骑兵戳下马来。

双方都这样无聊的消耗着，竟然打了半个时辰。

马匹经过多轮消耗，大都已经大汗淋漓，呼吸急促，部分马匹甚至抗拒前进，一停下来就垂头耷耳。

范中只得下令暂停攻击，心想黄龙怎么还不赶到。当他停下攻击，苗兵却开始步步向前。

范中开始让士卒变换阵型，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试图与苗兵保持有限接触。

就是这短暂的无序时间，身在阴影中的和尚带着九百余骑兵作为生力军像离弦之箭对宋军的侧翼发起猛攻。

一下之间，阵型大乱，宋军陷入各自为战的窘境。

更可怕的是和尚部竟然还有三百铁甲骑兵，宋军虽多却不是对手。

范中当机立断，带着身边亲卫先脱离队伍，在北面选了一处高岗鸣金收兵，试图重新让骑兵在自己的旌旗下恢复组织。

这一招还是有用，毕竟和尚的骑兵少，范中的大部分骑兵脱离战斗来到旌旗下重新聚集。

先前的小火无人处置已经演变成大火，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战场。

苗兵配合着和尚围攻宋军骑兵，步兵和骑兵在火光中交错厮杀，他们的身影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仿佛是在与死神共舞。

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血液的飞溅和生命的消逝，但双方都毫不退缩，仍然顽强地战斗着。

空气渐渐被烤得炙热，与六月的热风一起让人觉得异常焦躁。

还好带着炮队的黄龙终于赶来了，让范中放心下来。

黄龙两哨人马部署在两翼，中间是两只炮队。

等到第一轮六门火炮放出后，接着是第二轮，再是第三轮，还能接上第四轮，…

每炮速射三轮，内膛就会变得滚烫而需要等待降温。

九轮还没打完，先前死战不溃的苗兵终于溃散。

本来已经陷入绝境的少量宋军骑兵也趁乱跑回本阵。

尽管对面火炮的射速和射程都超出了和尚的认识，但是他仍然是出色的将领。

他将剩下的士卒在射程之外重新组织起来，然后从容向南撤。苗兵在前，他自领着骑兵断后。

这个决断大出黄龙和范中的意料之外，但是也都觉得是最合理的选择。

黄龙的炮队是无论如何也跟不上对方的行军速度。那就只能用步兵去追击，但是对方还有骑兵。

黄龙决定即使付出一些伤亡也要把这支元军消灭在辰州，因为这是他见过最可怕的一支元军了。他相信即使主公在这里也会赞同自己的决断。

范中被留下来打扫战场，并让人马抓紧时间休息。

看着黄龙的步兵与元军保持着远距离接触，范中赶紧让士卒下马恢复马力，并抓紧喂些豆料和水。

后面赶来的土兵被派去给倒在地上的元军补刀，并且让他们把柳叶甲都剥下来，比较完整的放一堆，破损的另放一堆。

范中心道这群土兵也就这点作用了。

实际上是范中认识不足，因为在黄龙眼中还看到了土兵的另外一点作用。

溃散的土兵无意间引发的山火让可以南去的道路变得有限。

时值北风大起，山火一路向南拓展，能南下的最近道路就只有临近沅江的一段。

可是山火烤得人心焦，土兵就猬集在江边有限的空地上。

更搞笑的是他们本来是被征召来助阵打元军的，对元军算得是一矢未发不说，几家本来就有仇的土兵为了抢江滨的地盘已经互殴很久了。

等于说刚刚这片战场上，南边也在进行如火如荼的战斗。

这把和尚都看懵逼了，不过为了快速通过这狭窄通道，他高声喊叫着带着骑兵对着土人一阵猛冲。

只见数倍于和尚的土兵顿时也不互殴了，不知道反抗不说，还纷纷跳江为和尚让出一条道路来，把决死冲锋的和尚衬托得跟天神下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