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击班不属于八路军正规序列,这事有好有坏。
好处在于不用遵守八路军‘一切缴获要归公的条例’,对于缴获的物资可以自由处置。
而坏处在于无法从供给处尤精明那里补足消耗的弹药,一切的物资损耗需要游击班自行承担。
游击班阻击治安军后,在路边林子里埋藏了一批枪械物资,此时派上用途,解决了燃眉之急。
赵义带着游击班五人,一路行到当初的岔路口前。
沿着向南的道路,在两边林子里穿行。
“赵大队,子弹都补充好了,枪咋整?”孙麻子拄着工兵铲,立在坑边叉腰抹汗。
经过前次的阻击鬼子战斗,赵义意识到工兵铲的用途,两枚手榴弹从尤精明那儿换来了两柄工兵铲。
治安军遗留下来的几十支汉阳造,杂七杂八的堆放在孙麻子和王大挖出的坑边。
赵义低头整束身上的弹药盒,头也不抬。
“埋回去,以后说不定能用到。”
五六百的七九二子弹,木柄手榴弹加手雷四五十颗,补足了顺子的空挎包和孙麻子的捷克式机枪。
中正式和三人用的驳壳枪子弹同样配满。
赵义的牛眼撸子和张小米的南部十四式,分别用点四五口径的子弹和八毫米手枪弹。
一时半会找不到,只能先空着。
赵义身上还有一把长枪,一把短枪,倒是不急着找点四五子弹。
张小米只有一把缴获井野的南部十四式手枪,子弹不足。
游击班向来一视同仁,其他人都是枪弹满配,不好单独少他一个。
把当初治安军两个排长手里的驳壳枪满弹配发给了他,外加三十发的备用子弹。
孙麻子拿着工兵铲干活,顺子在一旁摆弄鬼子裁淘下来的大正十一年式机枪。
孙麻子把他那挺捷克式宝贝的紧,平时碰都不让人碰一下。
顺子好几次偷摸摆弄两下,都让孙麻子挤兑的没话说。
这回见了机枪,上手摆弄个不停。
“我说,顺子大爷,别摆弄那挺破歪把子了,劳烦您老人家动动您的贵腚,起来干活。”
顺子没有任何反应。
“平时你的思想觉悟要多高有多高,怎么轮到你自己干活是时候就没影了。
刚才是我和王大挖,现在该轮到你填了吧?”
顺子专心致志的摆动装弹机和压弹盖板,充耳不闻。
孙麻子急了。
哐——工兵锹落在身旁,顺子头也不抬。
“小鬼子的歪把子,毛病一大堆,打着打着就出毛病。
你再怎么弄,它比不上我的捷克式。
你要是想转型当机枪手,叫我声爷爷,说不定我一高兴教你两手。”
比不上捷克式?
顺子立时没了兴趣,意兴阑珊的放在地上,铲一锹土扔孙麻子身上。
“去你姥姥的,你顺子爷爷是投弹手。”
经过两场战斗,赵义给游击班五人进行了详细的战斗职责划分,制定了一套对敌战术。
机枪手孙麻子,投弹手顺子,侦察员兼通讯员兼情报员兼机枪副射手张小米。
王大负责火力后勤。
如果与发生敌人战斗,孙麻子机枪在后,负责压制;顺子在前,手榴弹手雷投掷。
赵义自己则是居中策应,负责点射机枪手、掷弹筒兵等火力兵种。
张小米担任机枪副射手和战场通讯。
以游击班现今的武器配置、弹药基数以及战斗素养,遇到小股敌人足以消灭。
如实在是运气差到头,陷入被包围的绝境,那就给王大一杆枪。
发挥他精确枪法的优势,狙杀敌人指挥官,制造混乱,以便游击班突围。
五道仆仆身影在太阳升至天空最中的时候,赶到青山镇外。
青山镇是方圆三十里最大的日伪据点,也是便衣队、侦缉队的老巢。
坐北朝南落在一块平坡地上,镇子上空升起袅袅炊烟。
眼看距离村子不远,赵义住了脚。
“小米,你在镇上住过,有落脚的地方吗?”
“镇东边有几家荒废了的院子没人住,可以住那儿。
不过便衣队和侦缉队有不少人图个方便也在那边住,很有可能碰上他们。”
赵义看着前面的村子,琢磨了一下。
五人在青山镇并没有认识的亲戚,也只有张小米对镇子最熟悉。
离汉奸近就近吧,说不定还能从他们嘴里得出什么消息来。
赵义摘下肩膀上的中正式,扔给顺子。
“长枪太显眼,小米和我进镇子探情况,等天黑来接你们。”
两人没有意见,乐得找个窝干耗着时间晒太阳。
赵义带着张小米,藏好短枪,大摇大摆的进了村。
镇子不是很大,一条南北主路,延伸出两条东西向的支路。
以两横一竖为轴,坐落着各色房屋。
正午时分,家家起火做饭,镇子里很静,两人走过一个拐角,只听到身后响起踏踏的脚步声。
赵义没回头,仍是继续走着,靠边给人留出路。
“朋友,你这个小兄弟褂子系得太紧,显得腰上鼓鼓囊囊凸出一大块,这地方人多眼杂,小心点为好。”
脚步声没停,与赵义齐肩的瞬间传出一句话,加快脚步,超过赵义。
黑礼帽、黑褂子、黑布鞋,斜挎着盒子炮,走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张小米首先一惊,当即慌乱地去摸身后。
一把南部十四,一把驳壳枪,都学着赵义的样子掖在后腰。
“别慌,他在诈你。”赵义拽住张小米。
进镇子之前赵义就检查过,只要不摸上身检查,就绝对发现不了两人藏在腰上的枪。
这个黑狗子明显是看两人面生,不知道来路,用话诈人。
不知道他是便衣队还是侦缉队。
“赵大哥,那咱咋办?”张小米恢复镇静,盯着前面。
黑狗子的身影即将拐入下一个弯。
赵义没说话,悄无声息的跟在黑狗子身后。
黑狗子两步一颠,推开一户贴着泛白门神纸画的破旧木门。
在门即将合上的刹那,赵义用力推开,闯进门内。
一手把戴着礼帽的脑袋摁在墙上。
“别喊,别动,出一点声就要你的命。”赵义手中驳壳枪冷硬的枪口抵住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