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学堂的路上,贾环脑海中回顾了下最近要做的事,总觉得忘了些什么,但却总是想不起来。
直到见到在东路院门口等着的贾琮几人,这才一拍脑门,有些懊恼,昨天光顾着看林妹妹了,却是忘记了找贾政问问先宁荣二公传下来的军书兵法。
族学里,依旧是一副热闹的景象,贾兰坐在最前排,看其手中的书,应该是已将《大学》读完,开始读《中庸》了。
不出意料的,贾宝玉今日并没有来:林黛玉刚来府上,贾宝玉可不得凑在她跟前献殷勤?这不,早早地就求了贾母,使人来到族学请了假。
没多久,贾代儒便来了学堂,一如既往地读了书,检查了功课,便背着手出了学堂。
贾环贾琮见怪不怪,正像平时一样写着文章,将将快要结尾,却感觉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环兄弟,老太爷喊你过去一趟。”
“在外间的小书房里。”
抬头一看却是一脸不自然的贾瑞,贾环心中稀奇,也不知道这位老太爷喊他什么事。
走到外间的书房里,却见贾代儒正坐在书桌面前,手里捧着杯茶,气定神闲地喝着,见他来了顿时正襟危坐,放下茶杯开口:
“听你父亲说,明年二月你就要下场一试了?”
贾环纳闷,不知贾政什么时候跟老太爷说了这事,却还是恭敬地回道:
“老爷的那些个清客相公们皆是觉得环已到了下场的水平。”
“环自己也想尝试一番。”
“也不枉辛苦这一遭。”
“可有做了文章?”
贾代儒沉默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刚刚在学堂作了一篇,正要结尾。”
“你且去拿来我看看。”
没得法子,贾环只得行礼退出了书房,走回学堂屋里,将刚刚写的文章拿了,又再返回来,这一来二去自然吸引了学堂那些个学生的注意,开始窃窃私语。
不过贾环此时正在外边书房里,自然是无心理会这些,自从金荣那档子事之后,学堂里那些个吵闹的学生便是收敛了许多,尤其是贾环在的时候。
“确实作的上佳。”
“老夫是教不了你什么了,以后这族学,你想来就来,不想来便算了吧!”
“莫要耽误自己的功课就行。”
贾代儒见贾环的文章字字珠玑,内容上也是有条有理,某些地方扣人心弦甚至说得上是神来之笔,惊得说不出话来,良久,这才语气复杂地交代贾环。
心中却是有些羡慕,要是自己有这水平,也不至于连个秀才也考不上。
贾环挑挑眉,接过贾代儒递过来的文章,应了声“是”,便在老太爷的示意中出了书房。
学堂里,贾兰见贾环又回来了,不禁有些好奇,但碍于这是学堂,也没将贾环拦下问个清楚。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课,贾环告别了贾琮一行人,便心急火燎地往梦坡斋去了。
“你为何会觉得为父有这玩意?”
拜见了贾政,贾环便直接将目的说出,得到的却是贾政那有些诧异的语气。
“那总不至于祖父他们一点兵书传承都没有吧?”
贾环见贾政脸色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暗道不好,莫非又要放贾琮的鸽子?
“军法兵书什么的倒是有,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几月就要科考了,你还是把心思放在正道上罢!”
贾政见他一来就问他要什么兵法,还以为是读书读厌倦了,不由得脸色一正,语气严肃地警告。
“父亲说笑了!”
“儿子自然是要通过科举入仕的!”
“就是琮哥儿,不太爱读书,就爱舞枪弄棒的,又有一把子力气。”
“儿子便想着老祖宗有没有留下什么打熬身子的秘法和兵书。”
“给琮哥儿练了,将来不管是投军也好,捐个什么护卫也罢,也算是有了指望!”
“琮哥儿和儿子一样,都是府里的庶出子弟,不像琏二哥有个爵位继承,自然是要早早的做好打算!”
贾环见贾政误会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还是耐着性子跟贾政解释了。
“原来如此。”
“不过,环儿你这可是瞎操心找错人了!”
“祖父、父亲留下的那些个兵书,可都在你大伯那儿!”
贾政听到贾环不是他说的那样厌了读书,顿时松了口气,他对贾环的期望可不仅限于好好读书,最起码也要拿个举人功名回来,全当是满足他的心愿了。
“啊这。。”
“在大伯那儿?”
贾环有些目瞪口呆,感情自己一直帮贾琮操心的东西,他自己家里边就有?
“你这什么表情?”
“当初你大伯搬去东路院那边,将能带的都带上了,祖父和父亲留下来的东西自然也在你大伯那儿!”
“而且,为父可对那劳子兵法没兴趣!”
贾政见他有些吃惊,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贾环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说不愧是亲生父亲吗?要是没记错的话,宝玉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只不过宝玉嫌弃的对象是圣人典籍之类的书,而贾政嫌弃的对象是除了圣人典籍的书。
“对了,父亲。”
“可否消了舅舅的奴藉,放他出府去?”
贾环刚想要告辞去东路院找贾琮,突然想起还有正事没干,便急忙问了贾政。
“这是为何?”
“可是他做了什么不当之事?”
贾政先是一脸诧异,原本他还下意识地以为贾环是在说王子腾,待听到奴藉便知晓说的是赵国基,显然他也是知晓府外边的生活大概率是比不得府里的,当下还以为是赵国基哪里惹到贾环了。
“是儿子自己的主意。”
“儿子在府外边有些事情需要舅舅去做,一直在府里也不方便不是?”
贾环嘿嘿一笑,要赵国基出府帮忙是真,可跟赵姨娘说的那些话也不假,他可不敢拿赵国基开玩笑,不然赵姨娘怕是会狠狠地收拾他一顿。
“知道了!”
“好了,且回去吧!”
“你也别老想着府外边的事!”
“多花点心思在作诗上!”
贾政听到不是要将赵国基赶出府去,心里也稍微松了口气,没办法,赵姨娘唠叨起来的时候,也是很烦人的。
他一向不耐俗事,这会也不关心贾环府外边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赵国基去办的。
贾环见贾政开始赶人,又听到他说的那些话,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之前还让他别老待在院子里,叫他偶尔出府散散心来着,这会子又嫌弃起他经常出府了。
当即便是行礼告辞,出了梦坡斋,往东路院贾琮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