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伏击

空壳……权柄最好的承载者,天使,众神的支持——祂们想做什么?

祂们想把我变成什么?

众神究竟在谋划什么东西?

“请您为我取个名字。”小天使轻抚淌血颅骨的下颌骨,这奉献血肉来救世的圣者,如神一样高贵的人。

“路西菲尔。”罗马下帝立刻答道:“你的名讳是路西菲尔,你将为我击倒列国,平息反叛,护持国土。”

“倘若你将来不曾背叛,你便是晨星,端坐极北最高的天上,人们要称颂你的名,要膜拜你的像。”

“你将是离我最近者,随我征伐,为我统帅大军,击倒列国的反叛者,迈向天穹之星。”

路西菲尔并不知晓这个名讳的含义,还在欢喜,以为这是同造物主更近一步的象征。

“你去替我巡视大地,到东夏找一位自称是巫的老农,从他手里,将一样东西带给我。”

等路西菲尔走后,神殿内便只剩下马赛克窗透出的光影,照出空气中飘散的尘埃,静谧的可怕。

可铁十字倒悬的皇帝,却为自己的前程开始忧虑。

“阿瑞斯,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罗素直言不讳:

“你们肯定猜到我的想法,我的忧虑,我倒想问你们,至高天的大神们,究竟要让我做什么?”

“我已倒悬在铁十字上,头戴荆棘冠冕,你们又送来天使侍奉,难道你们要让我成为人造之神?”

“该告诉你的,你必会得知,不应向你述说的,你也不必再问。”

战争的猎犬,漫步在光影里,审视倒悬铁十字上的神之子,凝视荆棘冠冕,向他解惑:

“该知道的时候,你一定会知道,但命运还未抵达裁决的时刻,过早的忧虑和怀疑毫无意义。”

“这是你的宿命,你是天选的英雄,是我们选定的人,你的选择又反过来加强我们的信任。”

“你只管去做吧,做你该做的事,我是与你同行的战争,不是为你解惑的智慧——她正停在你的肩上。”

罗素只得叹息,知晓一切恐怕都在众神的计划里,唯有登神,才能同祂们博弈。

“那你们许诺我的军团在哪里?为何只有路西菲尔一人?”

“在路上。”赫尔墨斯突然探出头,这次是个鸽子:“它们将在之后的时光里挨个诞生在你的身边。”

路西菲尔正俯视罗马的国土。

秉承造物主意志的天使划过气空,在昏沉的大气里飞行,又穿透星球的膜,进入太空。

昔日黑暗中流淌繁星的静谧空间,如今已被众多肉芽包裹,淡粉触须变化成众多影子,地上看到的星星不过是它们的伪装。

这便是阿佛洛狄忒所缔造虚假星球的真相,一个包裹在欲望里的虚假世界,正逐步侵蚀真实。

路西菲尔只看了一眼,便被惊吓,犹如羔羊见到屠宰牲畜并烹饪的厨子,同胞的血肉不过是他人的餐点。

远比目睹星空还要更加庞大的无力感和恐惧涌上心扉。

本来只是遵循罗素的指示,顺路眺望星空的现状,却不曾想到会目睹如此恐怖的一幕。

她立刻想要降落,穿透大气,重回安宁的大地,却在回首时窥见整颗星球都在向她微笑。

“倾慕造物者的纯洁之子,为何走的这么匆忙?”

阿佛洛狄忒化出人的影子,金子似的长发飘洒在宇宙虚空,向无垠远方蔓延,犹如长河。

她赤足而行,拦在路西菲尔面前,本该纯洁的造物,刚刚诞生的天使,却被欲望的主宰盯上。

“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我也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赫尔墨斯探出头,满面真诚的微笑,将一柄匕首刺进阿佛洛狄忒的胸膛,顷刻间便成为消融的液体。

欲望那白净的肌肤染上一抹凄美的血腥,笑吟吟的脸蛋也蒙上人的错愕,未曾料到这一幕。

而路西菲尔只是呆愣的目视,看到两位大神在面前以人的形体相杀。

虚空中有肉眼不可见其全貌的大物对碰,洒落的碎屑犹如燃烧的繁星。

“阿佛洛狄忒,你越界了。”赫尔墨斯的身侧,又出现众父的身影,祂正是匕首的提供者。

阿瑞斯的猎犬早已冷眼旁观,注视众神之间简短的战争,两边都未曾获得最终的胜利。

“你在重新挑起神战,阿佛洛狄忒。”

赫尔墨斯手握双蛇杖,犹如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却在刚刚将死亡的标记刺入同胞的体内。

邪淫之神,欲望的主宰阿佛洛狄忒却满面忌惮,发觉自身预见的未来竟然被整个篡改。

是蒙骗,是早有预谋的骗术。

有个坏种,执掌骗术的窃贼,在诞生之初就谋划了今日的阴谋,同死亡联合宣判她的死亡未来?

“赫尔墨斯,看看,连阿佛洛狄忒都讨厌你——天生的阴谋家,偷走真实的窃贼。”

阿瑞斯故意说给初生的天使,要让她回去之后把这一切告知铁十字上倒悬的皇帝。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赫尔墨斯毫不客气:“凶狂的战争,谁都知道你曾经多么癫狂,要以自身毁灭所有,同死亡一起向万物播撒终末。”

“得了吧,挑起战争的难道是我吗?当初促使我们向歧见者开战的,难道不是那边的欲望?”

猎犬在虚空中冷哼,言辞犹如铁矛,看似只在旁观,却已协助赫尔墨斯,将战争与死亡的终末送给阿佛洛狄忒。

这甚至让祂想起昔日,磨灭同胞们所做的那些事,今天不过是将早就安排好的计划再演一遍。

在时光之初便决定时光之末,往后所做的一切都不会再有分毫后悔。

哪怕曾被背叛,被打落成狼狈的犬,如今昂首时,仍有战争的残酷,仍有刀兵与鲜血。

众父不语,只是旁观,这最终的死亡,昔日的处刑者,如今让变化的欲望也感到恐惧。

当欲望促使战争与死亡降临他人头上时,她满心欢喜。

当这一切临到自己头顶,她却又恐惧的不能言语。

阿佛洛狄忒只是看着,未曾料到只是派出化身来蛊惑一个初生的生命,也会被抓住机会,联手伏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