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利维艾镇

罗德守在草榻边上,注视变得苍老的阿希斯。

原本诡异的纯黑色眼瞳中再也看不到一丝当初的凌厉,反而有些茫然呆滞,配合上只有半截身子与白色水晶覆盖的截面,显得有些可怜。

罗德紧紧的守在阿希斯旁边,等待最后的遗言。

苍老的阿希斯不知道想到什么,神游了半天,最后采用沙哑断续的声音道:

“罗德,我没有时间了,该教你的都已经交给你了,我希望你能最后帮我完成一件事。”

“老师,您说。”

“我要你在三年之内去阴影之众,将我的腰包交给我女儿,告诉她,在星之议会脚下的星环城,梅鲁耶商会给她留了一笔遗产,她会知道的。”

阿希斯从腰包之中取出十块魔石,将腰包和魔石一起递给他。

罗德双手去接,阿希斯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一股短暂而炽热的感觉灼烧他的肌肤,在罗德左手手腕上留下了一个阴影火焰的印记。

罗德大惊,连忙抽手道:“老师,这是?”

“这是我留下的印记,作为回报,凭借它你可以控制阴影海星,等到了阴影之众也可以选择加入,不过我看你的性格和体质,应该会走上生命巫师的路子,多半不愿意留下来,或者可以选择去找格洛斯特的树屋,去找一名叫做诺儿菈的女巫,她欠我一个人情,应该会收下你的。”

“这是我最后留的一点魔石,可以当做你的路费,记住,一定要在三年内,阴影海星会保护你的。”

阿希斯说完之后,眉目含笑,突然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脸上的皱纹沟壑被快速抹平,像是回光返照一般,重新变的年轻。

在罗德短暂的相处之中,他第一次从草榻上坐起来。

从下腹的截面上生出光线,沿着大致躯体脉络形成轮廓,拖着他空洞腹腔,就那么端正的坐着。

阿希斯举起唯一一只完好的手微笑着,似乎想要在生命最后一刻,走的庄严体面一点,以至于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老人那么狼狈。

“罗德,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完成我的夙愿,翻到最后一页。”

“那么,再见了。”

随着手掌的挥舞,阿希斯和周围堆砌的尸体城墙开始燃烧,无形的火焰跃动着,不过片刻,一切归于了虚无。

罗德解放了。

和阿希斯一起的这段时间绝对会成为罗德一生中最难忘的记忆之一,对于这位老师,他既感激又复杂。

无论这位巫师再怎么强大,最后也死于无可奈何的伤势。

一想到这儿,他觉得辅助法术学的多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收拾好东西,让阴影海星舍弃了它粘合的尸体,重新钻入他的影子之中。

将脑书从脑袋中抽出来之后,罗德发现现在的第一页果然从葛丽丝变成了他的老师阿希斯。

消耗了些许寿命,从老师的记忆中,罗德得知,他现在处在的布拉维克王国属于贫瘠的魔力堕化区域,很少有巫师会在这边活动。

想要去往巫师繁荣兴盛的西南群岛联合区,必须穿越大半个布拉维克王国,从斯洛伐克海港城乘船出发,经过亡灵海和锈蚀海的交接,到达一个名叫做齿轮海岸的地方,再从那边作为起点。

太远了!

罗德光是看记忆的描述都觉得远,要这么走着去,迟早要把他累死。

想来想去不如先回维拉里尔石堡,先雇佣一辆马车再说。

-----------------

四天后,罗德终于回到了利维艾镇。

小镇很是冷清,灰白色巨石垒砌的五六米高城墙在森林的包裹下呈现椭圆形的形状,一条溪流从中一分为二,和贯穿东西两侧大门的石路交叉成十字,维拉里尔石堡就坐落在镇子中心的位置。

现在的罗德就是一副矮小中年人的模样,谁也认不出来,原来有多好看,现在就有多丑,像是皱巴巴的老鼠人。

因为没有魔石运转补命术,自身每天冥想的魔力也是杯水车薪,也只好就这样了。

对于罗德来说还挺不错的,试想一下,要是失踪的商队里面有一个人突然之间回来,那维拉里尔子爵怕不是要把那个人抓起来极刑逼供,要知道足足4000多金币加一些其他的货物,全部消失不见了,可谓是伤筋动骨,估计维拉里尔子爵都要疯了。

可这不关罗德的事情,他对于这片土地没有一丁点的感情,只是想要找一辆能够搭自己一程的行商车队,最好还配有骑士或者雇佣兵之类的,能够保证安全。

罗德回到镇子上,维拉里尔石堡肯定是不能回去的,不过他还继承了第一个师父老医生的原来住的房子,就在镇子最边上。

刚好,以前积攒藏起来的20多枚银币还有零散的铜币都藏在里面,这次回来干脆一次带走。

但罗德没有盲目的行动,那栋房子虽然又小又破,没什么人惦记,可白天一个鬼祟的陌生人过来,怎么说都是很奇怪,要被人看见了叫来领地卫兵,还真有些麻烦。

他先是装作外来人去打听这段时间发生的情况,得知他的混蛋父亲因为商队的失踪,怀疑了旁边另一位子爵。

两边交涉未果,之后调查过后一头雾水,之后维拉里尔子爵一口咬定是对方偷偷吞下了他的财产,已经出兵去讨伐,石堡内的防御力量大大降低。

贵族私兵装作强盗这种戏码很常见,如果不是罗德之类的亲身经历者,也会怀疑到对方头上,因为很难想象发生了这么离奇的事情,而罪魁祸首就潜伏在自己影子里面。

另外一件事就是,去往北边另一座城谢里夫城的商队三天后出发,庆幸的是领队的商人罗德认识,极度贪财,应该很容易就能搭个顺风车。

收集情报后,罗德默默的等待夜晚的降临。

霜月之季的昼夜温差是偏大的,等到天色暗沉下来,罗德朝着双手哈了一口气,快步的朝着自己的房子走过去。

可刚靠近那边,发现有烛光从里面照射出来。

谁这么不要脸这么破的房子都占?

罗德用出了哈维克观察术,他的眼睛微微发亮,闪过了淡蓝色的光膜,一种类似于热成像的一样的东西映入脑海,但比那要模糊的多,就像是点点星光勾勒的轮廓的似的。

里面有人?还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