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何事?
在听闻烛阴之言后,众人皆认为此事为神战之事。
却为何提起玉朝云?
上古神战,可是发生在数千年前,玉朝云与此何干?
但此时,只有玉朝云知道此事为何。
此事,仍是烛龙之死。
钟山之神之死,归根结底,不是开明,不是廪君,不是鼓与钦䲹,不是葆江,而是玉朝云。
玉朝云理解了祖神烛阴所说根本。
如果玉朝云当初并未离开有熊国,或许前不久是他与其父少典去的炎都,见证姜榆罔继承炎帝之位。
如果玉朝云没有前往昆仑,也就不会在天门外重伤葆江,且被传送到了钟山。
如果葆江未受重伤,就不一定回得昆仑之阳,发现鼓与钦䲹的奸情。
即使回去发现了,葆江尚可召唤神兽开明,于昆仑之阳诛杀鼓与钦䲹。
钟山之神短时间也不会知道鼓已身死,即使后来知道了,也会因鼓的恶行而耻,就此作罢。
况且,鼓还服用过返魂之果,尚有一线重回钟山与烛龙相聚的可能。
借此,钟山之神就不会寻仇,更不会身死道消。
烛龙之死,其根本在于玉朝云。
“祖神烛阴,根本的确在我。一切皆因我做了一个选择,上得昆仑……”
“不!是因你的存在。你不该存在!你为何存在?”
“啊?祖神烛阴,这是何意?”
烛阴巨眼瞳孔收缩,射出一道神光,照于玉朝云,将他摄入巨眼之中。
待玉朝云睁眼,他竟看到了最熟悉的地方——有熊国。
那被人群簇拥着的是……是少典,但为何年轻了许多。
不对,这是二十年前!是玉朝云出生的时候。
玉朝云在弱水之中见到过这般景象。
时间差不多了,灵山十巫之首巫咸大祭司应该过来告诉少典,卜卦测得吉凶参半。
果然,巫咸来了,但面露喜色,竟然毫无惊慌之相。
“恭喜国主大人,是吉兆!”
什么?
不应该是吉凶参半吗?虎蛟不是要冲破封印了吗?
有熊国一片欢愉祥和之景,没有任何备战布防的紧张感。
翌日辰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云霄,天空霞光万丈,龙吟凤鸣。
没有兽潮,封印也未受影响,虎蛟依然封印在姬水流经的有熊祭坛之中。
“恭喜国主,母子平安。”
“附宝,让我来看看我们的儿子。”
什么?
为什么只有一个孩子?
“啊,真好!就以姬水之姬为姓,名曰姬云。”
啊?弟弟!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弟弟?”玉朝云有些不能接受地问道。
烛阴答曰:
“这才是本应该发生的过去,但你却出现了,不知什么原因出现了。本来的过去,你不该存在!”
时间飞逝,姬云渐渐长大。
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睿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
拜师大炎旧臣四鸟,而后成为有熊国第一勇士,代表有熊,参加大炎的演武。
姬云记得其父少典的嘱咐,放水获得第二,让祝融为优胜者,成为唯一的战神。
几年后,四鸟被炎帝所逼,欲反叛,姬云只身前往炎都相劝调解。
最后,炎帝与四鸟各退一步。炎帝收回四鸟兵权,而四鸟跟随姬云去了有熊国。
新任炎帝姜榆罔继位之日,姬云与其父少典来到炎都见证仪式,少典荣光满面。
“所以,如果没有我的话,葆江不会被我重伤,也就不会被鼓与钦䲹杀掉,甚至可以将其反杀,也就……”
“不!葆江被鼓与钦䲹诛杀必然会发生。”
时间再度流逝,但貌似有些过了。
是鼓,他自在幽冥界被天神长乘救助之后,一直苦苦寻找长乘居所。
历经多年,他终于找到绕过玉道弱水的路线。
而这次,并非是蛊雕告诉他的,是他自己找出来的,所以耗费了更久的时间。
鼓经过昆仑之阳,遇到了钦䲹……
画面一转,这是天门外,葆江在与一人打斗。
是与廪君打斗。
廪君积怨已久,终于在这一天爆发,召出神兽白虎,而葆江也召来了神兽开明。
白虎与开明未分胜负,然而廪君已经战胜了葆江,将其重伤。
开明军团推举廪君为新的首领,但祖状却骑虎跳出来,为其兄葆江撑腰。
不料,神兽开明一掌将祖状及其座下猛虎打成一滩烂泥,祖状口中还塞进去一截虎尾。
神兽开明认可廪君为开明军团之首。
葆江灰溜溜逃回昆仑之阳的府邸,正好碰见鼓与钦䲹的苟且之事。
但他深受重伤,被神兽开明舍弃,已然无力应对鼓与钦䲹,最终还是被他们杀死。
鼓与钦䲹逃回钟山,却被廪君率领开明军团诛杀在峣崖之上。
死后转生两只火鸦,大鹗与鵔鸟。
廪君没有杀了他们,烛龙庆幸儿子还活着,心尖之火未熄。
最后,钟山之神没有死,烛阴也未现世。
“你,玉朝云,是改变这一切的根本!”
“吉凶参半……我才是凶?”
玉朝云此时已不知如何面对自己。
“除你之外,还有人正在改变原本应该发生的事,但是有些奇怪……”
“祖神烛阴,请您道明!”
“你所改变的,无非是把你弟弟一部分经历分了去,对现实的影响的确有,但不算大。”
玉朝云听后,心中的迷雾有些消减。
“而另外的那个人貌似在改变更重要的节点。
他提前告知鼓去往蠃母山的路线,让鼓与钦䲹提前相遇,而葆江与廪君的争斗并未开始。
这将导致鼓与钦䲹被葆江杀死,完全违背时间的走向,将导致这个世界的现实不复存在,重回混沌!”
改变重要事件,改变时间节点,将导致世界重回混沌?
玉朝云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但又说不清,看不明。
“令我奇怪的是你,玉朝云。”
“我?”
“你所做的一切,竟然将本该发生的事件拉了回来。
若不是你突然有了想法,去了昆仑,导致后续种种,这个世界恐怕早已变回混沌了!”
玉朝云眼中重新恢复清明透彻,仿佛就快要抓住了多年一直寻找的存在意义。
“你是无意间改变,而那个人却是有心之举。
在葆江之死依旧发生后,那个人又做出了应对,派蛊雕来救鼓。只要鼓活着,现实仍会被改变。
不过,你又一次拉回了这一切。至于逴龙之死,倒不会对时间与现实影响太多。”
“所以,我的存在正在将时间与现实引向正轨!”
“我不知道。但是,你必须消失!
你的存在,依旧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影响,无论是好,还是坏,都是风险。
我不允许你存在,至于那个人,我也会找到他,消灭他。”
瞬间,烛阴眼中的世界消失不见,变为一片火海。
这片火海正在收缩,欲将玉朝云彻底消灭在这眼中世界。
巨眼之外,钟山之上。
虎豹熊罴察觉到玉朝云有危险,竟不顾与祖神烛阴实力的天壤之距,冲向烛阴巨眼。
不料。
巨眼一合一睁,黑夜白昼交替,虎豹熊罴竟然定格在半空之中。
焚灭虎豹熊罴,对于烛阴,易如反掌。
不过,那就改变了时间和现实,未来四只神兽还要为姬云建功立业。
等玉朝云不存在了,一切必须重回正轨。
眼中世界,火焰虽然未令玉朝云有一丝灼烧感,但其身形确确实实正在虚化。
“我不应该存在吗?”
“我的存在分明是有意义的!我能感觉到!”
“但一切好像都太晚了,我的命运到此为止了?”
“命运!”
“丈天尺!”
玉朝云手中现出丈天尺,那本已虚化的身体也开始复原凝实。
玉朝云持丈天尺,朝着火海一劈,竟划破一道空间缝隙,通往山海界,迅速逃离而出。
“什么?你竟然逃了出去!你手中的兵器是什么?”
烛阴震惊,玉朝云是从祂眼中逃出的第一人。
“此为丈天尺!”
“我为何不曾在时间之中见到这个丈天尺?不该存在!”
“我的存在自有定数,我的命运不允许我在这个世界消失!”
玉朝云毅然直面烛阴巨眼,他的身形相比之下明明仍是那样渺小,但却让人感到无比高大。
丈天尺光芒万丈,龙纹浮现于上。
玉朝云背后,龙影将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