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泰达米尔

寒风摇撼着树枝，狂啸怒号，发狂似地吹开整个雪堆，把它卷入空中。

又是一场巨大的暴风雪。

无论对于生活在永久冻土上的谁来说，在这样的日子里，食物都是十分的短缺。

特别是本就脆弱的人类。

无尽长城外的永久冻土虽然气候恶劣并且食物匮乏，但却仍旧有一部分人类定居在这个未开化的地区，这些来自文明边缘的的家伙在人类诸国之中有一个特殊的称呼，即“蛮族”。

“还是要拒绝我的命令吗？寒鸦氏族。”

坐在王座之上的男人冷声说道，他的身材比寻常人要强壮的多，毛发浓密，是最典型的北方人特征。

“是的，利奥尼尔大人，恕我们根本无法接受您此次的命令。”

寒鸦氏族的首领回答道。

坐落于寒苦之地的寒鸦氏族，其领地内放眼望去皆为荒芜，平日里生活的压力非常高，除去要和霜寒以及凶暴种做斗争外，还要面对来自其他部落的掠夺，就连孩童们也不得不做一些打磨武器，清洗皮毛、蓄水、贮存食物类的杂活，在生态位上寒鸦氏族就是那种十分弱小的部落。

而这次，以霜火氏族为首的其他部落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牺牲掉这个弱小的氏族。

“你们难道是想要窝起来当懦夫吗，寒鸦氏族？”

一道恐怖的疤痕斜跨了利奥尼尔的整个脸颊，这让他看起来极为的狰狞，“还是说这只是你自己的决断呢，泰达米尔？”

“不。”

年轻的野蛮人却毫不畏惧，“寒鸦氏族当然不会畏惧战争，但那绝不会是作为无用的炮灰。”

利奥尼尔眯着眼睛：“没有人会是炮灰。”

“抱歉，利奥尼尔大人。”

泰达米尔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我的经验告诉我尽管霜火和其他氏族可以劫掠到大量的食物，但寒鸦氏族必将损失惨重。”

“你在质疑我？就算是你的父亲，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利奥尼尔露出了一道凶狠的表情，“你以为我是谁？我是霜火氏族的首领，维诺托什大会此次的主人，在我驰骋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你还就只是一个襁褓里的孩子！”

“这将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寒鸦氏族，趁我还没有完全发怒之前，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不耐。

气氛陡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尽管如此，泰达米尔刀削般硬朗的面庞之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既然如此。”

他说道：“寒鸦氏族将退出这次维诺托什大会。”

......

......

当天夜里，由霜火氏族所主导的清洗开始了。

“你必须活下来，你是寒鸦氏族最后的希望。”

老人紧紧抓住泰达米尔的双手。

他跨过汹涌湍急的凛冬河，在暴风雪中于荒原上求生。

而现在，他几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那些追杀者们则近在咫尺。

无休止的北风在天空中嘶吼咆哮，就在泰达米尔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突然之间有了一种强烈的反应，仿佛是冥冥之中有神明正在指引他一样。

越是朝向具有感应的方向视野便越是清晰，求生的本能迫使泰达米尔挣扎了起来，他奋力的朝着那个方向奔去。

直到他看到了一处巨大的洞穴，泰达米尔不知道迎接他的到底会是一头巨大的野兽还是说一面堵死他所有后路的墙壁，又抑或是——

活下来的希望？

泰达米尔并不知道，但他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他跌跌撞撞地走了进去。

阴暗潮湿的洞穴里看起来空无一物，徒留死路一条。

他赌输了。

从背后袭来的劲风迅捷无比，冰冷的刀锋带着摄人的气势袭来，这里立刻充满了血腥的气息。

“泰达米尔，你逃不掉的！”

年轻的野蛮人倒在地上，重重地喘息着。

他就要死了。

“所以你还准备在地上躺多久？”

可就是在这种山穷水尽之时候，好像有什么声音正在泰达米尔的耳边响起。

“你真的——

就甘心于此吗？”

愤怒就好像火焰将野蛮人的全身上下都点燃，他的眼瞳中浮现出猩红的颜色，显得狂躁无比，甚至让人远远的便能感觉到一股狠厉的气息。

不！

他当然不甘心！

他还没有为自己的部落复仇！他怎么能就这样窝囊的死去！

就像是身体中的某种限制被解除了一般，身上的伤口不再隐隐作痛，反而让他充满了杀戮的欲望。

泰达米尔在追杀者们震惊的眼神中缓缓爬起，并重新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随着怒火的涌现，就连身上的力量也仿佛变得无穷无尽起来。

他自已经绝望的处境中发出不屈的呐喊。

他要——

杀光他们！

当猩红的火焰从不断燃烧的灵魂中升起，泰达米尔随着自己内心的怒火成功的卷起了一片残肢断臂，血雨腥风。

鲜血与哀嚎遍布，这是一场死亡的舞蹈，死神的盛宴，所有的追杀者们都只能惊恐的望着那个高大的身影。

眼前的景象令人感到绝望，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场景，无论他们在对方身上留下多少的伤痕，可对方却始终没有倒下。

就好像——

他的意志本身可以抗拒死亡一样。

浑身的鲜血让泰达米尔整个人看起来又狰狞了几分，当手中的大刀再度撕裂一个人的躯体时，他也彻底燃尽了自己。

虽然追杀者已经就剩下最后一个人了，可最终泰达米尔也只能疲惫的一叹。

死亡似乎终于要降临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了。

可是.......

当月光照进这方地狱之中时，他们的眼前黑暗崩溃了，原本还空无一物的空地上却有着什么东西正在显现。

“很不错的勇气......”

在令人头皮发麻的呼吸声中，周围的温度开始高到能让人感受到破灭的味道。

自最深处的黑暗里，狰狞的头颅昂起，恐怖的巨兽尽情地舒展着腰身。

然后——

随着巨口的开阖，炽烈的红色从黑龙的龙吻中喷薄而出，照亮了他琥珀一般地巨大竖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