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临机应变

时云飞看了眼楼下，说道：“不要急，先沉住气，一切按计划行事。”

要楼下先乱，楼上才好动手，不然那高衙内只要一喊，他的人闻讯赶上楼来，事情就不好办了。

时云飞和朱仝或许能跑掉，但带着林夫人就不一定了。

朱仝明白这个道理，但心里却难免有些着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不时看看楼下，说道：“宋押司真能沉得住气，怎么还无动静？”

楼下，韩春春和嚣三娘的相扑比赛已经进入到了尾声。

随着韩春春一个抱摔，将嚣三娘摔出场地之外，裁判铛铛一敲铜锣，宣布比赛结束，韩春春获得胜利。

韩春春走到观众席前，向众人抱拳示意，这是在讨赏钱。

可观众们似乎兴致不高，只稀稀拉拉丢上来几个铜板。那韩春春便又拿了架势，做出几个火辣撩人的动作来，甚至还撕开了身上的某个布条。

这一下不得了，瞬间点燃了男人们的荷尔蒙，惹得一片喝彩起哄之声，铜钱也像纸片一样朝着戏台上哗哗狂丢。

就在韩春春把全场观众的目光都吸引走的时候，宋江黑着个脸，向张三和另一个泼皮下了命令，叫他们去附近放火。

之前，张三等人搬了许多凳子、屏风之类的家具进来，在这些家具的夹层暗格里面，提前塞进去了不少引火之物。

通常这种大型表演，在进场的时候，一定是要进行简单搜身的，引火之物绝不可能轻易带入。

因为中国古代的建筑基本都是木制，最怕的就是火灾，就连皇家宫殿也时常毁于大火，民间这种大型活动，那更是防范火灾的重中之重。

但经过宋江这么一闹，谁还敢再招惹他的人？人们更不可能想到，这凳子屏风里面竟然还能夹着东西。

而这些引火物品中，最主要的便是黑火药。

黑火药在宋代时已非常普及，只是因为配方比例不够完美，火药不能充分燃烧，所以爆炸效果不好，但放个火还是非常好用的。

在时云飞的建议下，宋江还在这些火药里面加入了一些白糖，这样白糖与火药里面的硝盐反应，可释放大量刺鼻气体和浓烈的烟雾，更容易引起人们恐慌，后世拍电影用的烟雾弹也都是这样的配方。

时云飞也再三叮嘱宋江，放火的目的是制造混乱，浓烟一起，再喊上两嗓子，人群自乱，尽量不要在易燃物附近点火，一旦搞出火灾来，容易伤及无辜。

宋江自是满口答应。

此时此刻，宋江正襟危坐，只待张三放火成功，浓烟四起，他便跳到凳子上，高呼火起，引发混乱。

然而，宋江等了半天，周围却连一股烟都没有看见。

他有些着急，站起身来四处张望，却看见不远处，张三正被那管事的人拽着衣领，朝着后台去了。

“糟糕。”宋江暗道，“定是这张三鬼鬼祟祟，还没放火，便被人瞧见了。”

而另一个派去放火的，也没瞧见人在哪里，多半是看见张三被抓了，吓得迟迟不敢动手。

宋江面色一凛，知道事不宜迟，一旦那张三经不住盘问拷打，说出些什么事来，所有人今天全得栽在这里。

想到这里，宋江把心一横，站起身来，从那凳子夹层里面将剩下的十几枚备用火药丸全都摸了出来。

这些火药都包了纸，做成了弹丸的模样，纸薄药多，火猛烟大。

只见宋江从一旁拿过一只烛台来，将那十几枚火药丸一次性全都给引燃了，趁火刚起，又猛地踢了几脚，把那火药丸踢得四处都是。

见火势已起，宋江纵身一跃，跳到那戏台上，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走火了！走火了！快跑啊！”

“你这黑厮，好大胆！”附近的人看见宋江放火，咒骂起来。

可宋江这一嗓子喊出，整个棚子顿时便乱作一团，人们一窝蜂便朝着门口蜂拥而去。

很快，那火药便猛烈地燃烧了起来，先点燃了屏风和凳子，又点燃了戏台的木头架子和装饰的各种花布条，浓烟滚滚冒起。

那几个骂宋江的人也顾不上别的了，慌忙朝大门口跑去。

戏场大门太小，一下出不去很多人，大部分人都被挤在门口，人们害怕极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说戏院后台还有个后门，于是一部分人慌不择路，又朝着戏台后台直奔过去。

本来参加表演的相扑手们正在后台歇息，看到这个状况，都吓坏了，也赶紧跟着人们，从后台小门赶紧跑了出去。

二楼，时云飞看到楼下火起的一瞬间，便腾地坐起，带着朱仝去了那高衙内的房间。

高衙内自然也看见了楼下起火，正带着林夫人和两个亲信随从起身准备下楼，门一开，却被两个人堵在门口。

见这两个人衣冠楚楚，高衙内一时也没觉得他们是坏人，只没好气地道：“你们谁啊？别挡着道！楼下起火了不知道吗？还不赶紧跑啊！”

话音未落，朱仝锵地一声抽出一把短刀来，趁人没反应过来，手起刀落，一刀扎进一个随从的脖子上，又旋即拔出刀来，与另一个随从打斗起来。

此情此景，朱仝谋划已久，招招下的都是死手，只三合，便把另一个随从也一刀穿心，当场杀死。

朱仝从尸体上拔出刀来，在衣袖上抹了抹血，见那高衙内眼睛盯着门口，似乎是还想跑，猛地上前一步，将他堵在角落里面。

高衙内吓得牙关不住打架，缩在林夫人身后，颤抖着问：“好汉，你们要什么，是要钱吗？我有钱，很多钱。还是要女人？这个女人可是人间极品，送给你们如何？”

话音未落，只见那林夫人猛地一甩衣袖，挣脱了高衙内，快步走到时云飞身边，站在他的身后，对高衙内怒目而视。

“好啊！好啊！”高衙内就算再愚蠢，此刻也看明白了，“林冲？你们是那林冲派来的人？”

时云飞厉声道：“甭管谁派我来的。你这畜生，人人得而诛之，我今日便是来取你狗命，为这汴梁城除一祸害！”

高衙内害怕极了，他低头看向楼下，场地里浓烟四起，一片混乱。

高衙内手下的大部分跟班仆从都在楼下看戏，此时下面乱作一团，如何能顾得上自己？说不定已经自顾自逃命去了！

就算有忠心的想要上楼来，也得挤过潮水般的人群，穿过滚滚浓烟火海，有这时间，自己的尸体恐怕早就凉透了。

高衙内看向时云飞，见他眼里全是杀意，又看向朱仝，那眼神也恨不得活剐了自己。

他又扭头看向了林娘子，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求饶道：“娘子，看在我对你也算不错的份上，求求了，教好汉不要杀我，留我一条狗命吧！求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