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虎王祠前

“下一站,虎王祠。”

陈敬俯身在小红豆耳畔,轻声说。

“呜……爷……”

怀中扑腾着的小红豆嘤咛一声,忽地安静下来。

渐渐地,连呼吸也平稳许多。

陈敬默默看着她渐渐好转,心中似有所悟。

怪不得梦中是在马车上一站一站送往新的地点,意识也随之愈发沉沦难以自拔。

本以为是那狐妖的小情趣。

原来是织梦天赋的前置条件啊……

陈敬淡笑一声,紧张的情绪渐缓。

轻轻将小红豆放在榻上,掀过薄衾盖好。

气机牵动间,他忽地回眸望了眼窗外夜雨。

“呜……”

这时候,离开陈敬怀抱的小丫鬟似乎感到了凉意。

便见那张红晕未消的小脸上。

纤巧的眉头皱了皱,浓密睫毛下的一对杏眸缓缓睁开。

“呼哇——”

小红豆悠悠醒转,泪眼汪汪就看见一道魁伟身影站在床头。

“爷!”

便听这小丫鬟娇呼一声,险些扑上去。

可直到借着窗外微光看见陈敬背对着自己。

小红豆才意识到只穿着件海棠红的小肚兜,柔润臂膀雪酥酥地露在外头。

慌乱间,她捂着脸嘤咛一声又钻了回去。

“小红豆,你睡吧。”

陈敬头也不回地看向窗外,淡淡道。

“欸?爷……”

小红豆一愣,先前的梦魇袭上心头,小脸忽地煞白。

燃烧着凄惶绿火的骨马车,横断的,无头的,枉死的……漫山遍野都是尸骸与鬼怪,还有那真实到让她禁不住打颤的剜骨之痛……

“爷,您别……”

想起那仙子丫鬟,名唤玉娘的小丫头神神叨叨告诉她的话。

她忽地有些后怕。

若不是陈敬预及时前来,她恐怕真的会溺死在那十八重地狱大魇当中……

“不用怕,梦已经结束了。”

背对小红豆的陈敬借着乌穹上一道轰然天雷,回头朝她轻笑两声:

“容我先出门一趟。”

“有客人来访。”

看着他渐远的背影。

小红头陶醉般的看了会儿,忽地睁大双眼。

“爷,您的刀!”她惊呼。

那人摆摆手,焦雷滚动。

“无妨。”

……✧*。……

夜来好大雨。

狂风凛冽。

陈敬一袭黑衫在风中猎猎翻飞。

踏着湿润的青砖一步步走向虎王祠山门前。

负手而立,他淡淡望着那十八级石阶下的空凉夜市。

似在等待些什么。

哒哒……

风声渐渐遮掩不住那匆急的马蹄声。

远远只看见一道浑身浴血,皮肤上被割开数十道深可见骨伤痕的驽马,长嘶着奔来。

身后一辆破烂的马车,棚顶都烂了大半。

一直到看见那车中身披黑衫的蒙面妇人。

陈敬才终于来了兴致。

“等候多时。”他淡淡开口。

一步一步踏下石阶。

“停!停!死马,我杀了你啊!”

马车上的黑衣妇人尖叫着,长爪剜出它的骨肉。

可那驽马却好似通了灵窍,宁死不屈,任凭血液喷涌,目光直视虎王祠大门。

“唳——!”

终于,虎王祠前。

驽马长嘶一声,轰然倒下,身形重重砸在石阶上。

“死马,你!”

妇人怒骂一声,下一秒整个身子就已经被掀翻的马车抛越到空中。

直直落在陈敬面前。

“噗……”

黑狐狼狈不堪地趴在陈敬脚下,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陈……爷,您饶了妾身,妾身今后愿为您暖床洗脚,伺候左右……”

她慌忙说着。

却见那人瞧也不瞧她一眼。

只缓缓掠她而过。

来到那全凭一口气跑到虎王祠,伤痕累累的驽马前。

“……”

看着驽马那对盈着泪光的黯淡瞳眸。

陈敬蹲下身来,轻轻阖上它的眼:

“好马儿,跑得好。”

他轻声说着。

浑然不顾身后那道在大雨中急速杀来的漆黑身影:

“哈哈哈哈,陈敬之,这是你自找的!”

先天灵炁在爪尖化作锋刃,黑狐披头散发,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扑过来。

“呵……”

陈敬摇摇头,轻轻抚摸马儿的脸。

也不瞧她,只叹一声:

“都是先天的妖,那枯鼠和黄鼠狼倒是有些风范,唯独你……”

说着,他缓缓转过身来。

铿——

手掌轻摆,其上闪过铁血光泽。

就那么轻飘飘拦下了黑狐全力一击。

“泼妇。”

他淡淡吐出几个字。

身形尚在空中,黑狐不敢置信地看着陈敬弹棉花似的拨开自己的利爪,一身先天灵炁轰然破碎。

“怎么会……”

蒙面黑巾落下,一张惨绝人寰的丑陋面庞粘着发丝,狰狞而绝望。

眼看着狐妖就要跌落在石阶上。

歘——

陈敬左臂猛然前伸,一把便扼住那狐妖腻白的脖颈。

生生将她提起来。

“咕嗬嗬……”

黑狐艰难挣扎着,脚尖无论如何也碰不到地面,额头青筋暴突。

“现在,轮到咱俩算账了。”

目光看去,陈敬嘴角掀起一抹嚣烈的冷笑,瞧得黑狐狸直发毛。

“敢将主意打到我虎王祠的人身上,好大的狗胆。”

“呜……嗬嗬……”

黑狐被扼住喉咙高举在石阶上,艰难挣扎抽搐着。

想起小红豆在床榻上的痛苦神色。

真炁霎时间在体内翻涌,一身焦雷攒动,滚烫如怒龙。

吟龙气劲透掌而出,直直灌入那黑狐的喉咙中。

金殛雷绝!

呲啦——

掺杂了游龙真炁的焦黄枯雷盛放成炽金色,在黑狐体内横冲直撞,大肆破坏。

“噗——”

狐妖仰天喷出一口黑血。

眨眼间她便奄奄一息,直翻白眼,雨水和着血水流下。

这一刻,黑狐终于意识到,自己就要死了。

她那怨恨的神情终于变作谄媚,努力挤出一抹温顺的笑来,怯怯看向陈敬。

艰难道:

“爷……放、放过妾身,嗬……妾身能洗脚,能……”

“砰——!”

话音戛然而止。

粲然雷光在掌心暴动,带着怒啸一般的狂罡。

白虎焚城!

狐妖体内的金殛雷丹轰然爆碎,一瞬之间将她炸成粉末。

雨中绽出一朵绚烂的血花,好似蒲公英。

“聒噪。”

血炼掌牵动,漫天血雾化作凝作一团,丝毫不曾沾到陈敬身上。

他微微皱眉,也不知是说与谁听:

“洗脚的丫鬟,老夫早已有了,你算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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