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卷一《来自印加帝国》观察者的结局

成为观察者是一件概率极小,极度幸运,又有点无奈的事件。

在上个寒假,由于一场意外事件,梁老师和两位学生遭遇生命危险。他们在某一个晴朗的早晨外出采风。在公园上户外作文课堂师生三人突遭横祸。一辆醉驾的轿车失控,告诉撞向师生三人。

在死亡的那一刻,他们遇上时空管理局的某位雇员,“第欧根尼人”,一位流浪汉。“第欧根尼人”邀请他们成为时空管理局的雇员,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环世界时间豁免权”。

根据“第欧根尼人”的说法,并且后来也得到时空管理局的证实,所谓的时间豁免权就是,在一定范围内,编辑时间线的速度,而不会受到时空管理局的起诉和制裁。自己和两位学生的意外死亡时间会被无限拉长,直至数十年之后。梁老师和两位学生会继续过完美好而充实的一生,然后在数十年之后归还全部的“时间速度”,迎来人生的终点。

所谓的“归还全部的时间速度”具体会发生什么,梁老师还不是很清楚,以他现在的段位,还无法了解更多事情。但是有一点是非常清楚地,那就是湮灭,彻底的湮灭,从所有相关时间线中剥离,彻底消失,能留下的只有时空遗物。

而获得这个权益的代价就是,要成为是时空管理局的雇员,如此方能享受那个“豁免权”待遇。在此期间获得任何奖励,都会不折不扣地结算。在完成一定的指标之后,观察者可以选择,继续签约或者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成为观察者,流浪在时间的缝隙中,永远被困在死亡之前的短暂时间里。

回归普通人,则会在过完充实的一生之后,湮灭。

所以梁老师想解锁更多特权,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够两全其美,把人生归还给两个学生,仅此而已。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克丘亚察依切基发现自己衣衫褴褛躺在松软的草地上昏迷了至少一夜。华纳比丘之战发生在昨天傍晚时分,而现在应该是第二天的中午。

毒辣的太阳光透过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树叶,如同利剑一般插进丛林的阴暗中。

猴子在林间跳跃,发出怪叫。不知名的鸟类扑腾着翅膀,让他时刻惊疑,丛林深处是不是有野兽在捕猎。

他饿极了,弓着身子搜寻着一些野果往嘴里塞,勉强吃饱肚子,坐在一棵大树下喘口气。

他记得,随着巨人身躯的解体,自己被一股强大的热气吹上高空,紊乱的气流裹挟着他,将他摔落河面。他在残余武士的拥护之下,且战且退,一路上躲过数次基斯基斯麾下的太阳神殿武士以及公主卫队的追杀。手下伤亡殆尽,最后将他抛下,呼啸而散。权杖也丢了,腕表也不见了,衣服破烂不堪,全身肌肉酸痛。

天呐,一个孱弱无力,孤独无依的大祭司怎么能在这片慌忙丛林中生存下去呢?

就在这时,丛林的深处出现几个、十几个、数十个人类的身影。

为首带路的是库斯科南边高瀑族的战士。作为库斯科城内至高无上的大祭司,他当然认得这些往日匍匐在他和塔万廷苏尤皇帝脚下称臣的弱小部族。他们以瀑布为神明,世代居住在瀑布之下的水潭边,开捕鱼、打猎为生。他们服侍库斯科大祭司的方式就是敬献鱼干、俘虏以及神庙中的神女。这个“神女”其意为神庙中的侍女,他们服侍的是虚无的神明以及神明在人间的化身,国王、皇帝或者神明在人间的仆役,也就是神官。

虽然没有权杖在手,但是克丘亚察依切基敢保证,只要他保持着大祭司的仪态,并且声色俱厉地要求他们将自己抬回库斯科,然后再稍微许诺一点好处,这些高瀑族的战士必定欣喜若狂。

他甚至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制止他们趴在地上亲吻自己的脚趾头。

然而,他探出头再次观察的时候却发现一个让他无法相信的事实:自从自己莫名其妙从罗马庞贝来到这片蛮荒大陆数十年之后,再一次见到熟悉的欧罗巴人!虽然上一次是在北方的海边,他还亲自杀掉他们,夺取了他们的枪支和钢剑......

但是此时,这些面目可憎的入侵者突然变得亲切起来。

可不是吗!这些蛮族虽然长相和罗马人不一样,他们有着金黄、灰白或者红色头发,不像罗马人普遍长者黑色的头发;他们有着绿色或蓝色的眼睛,不像罗马人普遍有着漆黑的或者褐色的眼睛;他们皮肤惨白,身上毛茸茸的,不像罗马人的肤色那么健康那么光滑。但是他们就是欧罗巴人,是克丘亚察依切基的老乡!

身在落难中,此刻,狡猾嬗变的克丘亚察依切基仿佛又变成了那个久违的正直高尚的罗马人。

“嘿,你们是欧罗巴人吗?太好了,我来自罗马!”

克丘亚察依切基突然蹦出来,他太高兴了,他迫不及待地像这群人问好,仿佛彼此是热络的老乡。

远远的,他听见那群人中有人喊:“阿尔玛格罗总督,那个野蛮人说的好像是欧洲的语言......”

克丘亚察依切基高举双手喊道:“我不是野蛮人,我来自罗马。”

“让我们一起征服这些野蛮人吧!我发誓,只要和我联手,就能征服他们。”

克丘亚察依切基春风满面,举止大度从容,就像一个王者。他张开双臂,对那些土著部落的战士展示他的权威。

“嘿!该死的高瀑族,在你们面前的是库斯科大祭司克丘亚察依切基,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

他似乎有意展现给他的欧洲老乡看看,他在这里是一个有地位的人,和他联手一定没错。

“来吧,跟我联手吧,让我们满载荣光与黄金,回到罗马。”

“罗马?”卡斯蒂利亚帝国皇帝的确兼任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不假。但是他来美洲可不是为了回去当个小商人小贵族,而是为了得到那一纸任命状,成为新大陆的总督!

阿尔玛格罗以为面前这个莫名其妙,说着一口蹩脚英语的野蛮人是在戏弄他,至少是在讽刺他。虽然很可能是无心之举,但是他早前中了合作伙伴皮萨罗的诡计,不知不觉中沦为皮萨罗的部下,此刻正在气头上。

那个名为阿尔玛格罗的丑陋矮胖子顿时暴跳如雷:“皮萨罗已经骗了我,他说要和我联手统治这片土地,结果却把我当成他的一个手下!这该死的骗子!强盗!私生子!”

“而你,是个什么东西!”

阿尔玛格罗怒气冲冲仗剑而来,一剑又一剑捅进克丘亚察依切基的身体。随后就像杀死一条野狗一样把他丢在草丛里,还扒下了克丘亚察依切基从败兵身上剥下的有着华丽刺绣的亚麻布华服。他身上最后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了。他就这样悄无声息死在距离庞贝维苏威火山爆发那一天,1500年后的南美洲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