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兄弟,你回来了!快过来看看!”
马留财抬头,见韩彻也在人群当中,连忙叫道。
“莫大哥这是怎么了?他这般昏迷不醒已经多久了?”
韩彻走到莫遗智身旁,伸手搭上他的手腕,试图渡送一些内息过去,好叫人醒转过来,不过这一番尝试也没有任何的效果。
“我也不太清楚,莫兄弟今日清晨说,在家里呆的发闷想上街走走,然后一直没回家,我差下人去寻,这才发现他在这里坐禅,而且一坐不醒,似乎已经很久了。”
马留财脸色有些焦急,毕竟他与莫遗智是正儿八经的一起闯过江湖的搭档,关系颇好。
韩彻微微皱眉,正犹豫要不要去请人来帮忙的时候,忽然见莫遗智衣衫里头有淡淡金光透出,连忙伸手解开他的衣领,将衣服扯开,却见莫遗智袒露的胸膛,肩膀上有几抹灼眼的金色痕迹。
与马留财对视一眼,韩彻很快便回想起守城那日时莫遗智浑身涂满的金漆,这或许就是没洗干净剩下来的,不过为何会发出如此耀眼的金光?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与我佛有缘,身具慧根,眼下便是在十玄佛宝的引导下参悟玄关,若是能靠自身破除虚妄,明心见性,必有一番造化。”
惠清老僧忽然出现,缓缓走至韩彻二人身旁,一双祥和的眸子看着莫遗智,脸上是欣慰的笑容。
听得惠清老僧这话,韩彻心中微微有所触动,当即便毕恭毕敬的做了一礼,开口问道。
“敢问圣僧,我这位莫大哥要多久才能参透玄关?”
“也许只要一炷香的时间,也许一日或者三日,更或者数月,此事外人是说不得准的,得看他自身。”
惠清老僧摇了摇头,温声答道。
“此事没什么好看的,诸位施主还请散去吧。”
随着惠清老僧话音落下,一圈淡淡佛光立即显现出来,将莫遗智整个人罩住,于无形间创造出一处辟尘之地,不受半点外物沾染。
韩彻与马留财还有些放心不下,便商定下,先让马留财在此守护,等时间晚了,再换人来接差。
转头回到自家宅院,韩彻把自己被大名鼎鼎的北宗丐王看上,从洞虚剑门转投十方接引散修联盟,将拜在某位真人境修士门下之事,细细说与了自家老父亲韩戬听。
韩戬虽然对于所谓的天下五洲修行界没有那般多了解,但听得韩彻的语气和说明,心知这大概算不上是坏事,除了一阵叮咛嘱咐外,倒也没说其他。
两人正说话间,云香寒匆匆走来,面色有些怪异。
“有位......奇怪的客人前来。”
韩彻闻言,当即便起身,与云香寒一同走到大门处,这才发现,外头居然跪着一名身穿洹河书院学子服饰的青年。
“这位同学,你有何事?”
仔细打量了青年一眼,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对方,至少没什么印象,韩彻不由得好奇问道。
“我,我是洹河书院学子,李楚钦。家父书院副院长,李常卿,您应该认识。”
青年满脸紧张,语气颇为的沉重。
“......姑且算是认识,怎么?”
见居然是那位副院长的儿子,韩彻面色微微一冷,他算是个好性子的人,不常记恨他人,但也正因此,一旦记上了,那就别想他会有什么好脸色。
“家父在先前的守城之战中受了重伤,经过院长大人的治疗,虽未痊愈,但伤情至少稳定了下来,但昨日不知为何,伤势极端恶化,到如今已然快要气绝,院长大人到处求人都寻不到足够续命的药物,故而我只得出此下策,来求您施舍灵丹,我等定然会倾尽家财给予您回报,纵使当牛做马,也在所不辞!”
李楚钦跪在地上,双手紧抓着大腿,声音微微颤抖说道。
韩彻听完这一番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半响才开口。
“你可知我与你父亲之间曾有仇怨?若不是院长大人亲自开口为他调解,他早已没有什么好下场了。眼下他快毙命,对我来说却不算是一件坏事,我何必浪费一枚救命的灵丹。”
“我......我知道,这般请求太过不讲情理,但眼下只有您有这般大的本事,就算再厚颜无耻,我也求求您,我可以代家父为您赔礼道歉,若是您需要,从今日起我便为您府中下人,就算当杂役苦工一辈子也行!”
李楚钦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额头多出一抹血迹,看得云香寒微微有些皱眉。
“你爱磕几个响头就磕几个吧,我实话与你说,这件事我不会帮,而且我也没有什么救命的灵丹妙药,倘若先前给予院长大人的那些药物救治不了你父亲,那我也无能为力。”
韩彻不想再理会此人,转身便走入院中,云香寒跟着关上大门。
眼不见心不烦。
韩彻走回自家房间,原本正欲打坐修行,想到自己加入十方接引散修联盟后也未必能够一直陪在自家老父亲身边,理应多给他准备一些东西,稍稍思考片刻后,就拿出纸笔,将那洞神真经详解、龟形延年法与铁血玄功的功法修行口诀都一一抄写下来,拿给老父亲韩戬,叫他自己保管好。
连同那正蒙养气篇一起,日后若是遇上信得过的人,也可以稍稍传授一些修行法门,自己培养几名修行者出来,在这钟陵城内做个有实力有背景的富家员外郎,亦算是不错的生活。
而其他一大堆黄阶的神通法术,韩彻则要再筛选一下,留几项有用的法术。
至于玄阶品级的功法与神通,他便不留了,这等级别的事物哪怕是南华仙门之流都视若珍宝,没有足够的实力镇守,反倒百害无一利。
眼看天色渐晚,韩彻准备离家去换马留财回来,自己去守上一夜,刚来到大门口,便露出惊讶表情。
他在院子里没有听到什么人声动静,原本以为李楚钦求不到便走了,谁曾想这小子居然铁了心,在门前磕头磕到把自己磕昏死过去。
韩彻上前将昏倒在地的李楚钦扶正,发现他额头已然是一片凄惨可怖的血肉模糊,殷红的鲜血从他脸上淌下,一直流进衣领,身上的洹河书院学子服饰也是血迹斑斑,看得人极为动容。
“公子......眼下该如何是好?”
云香寒忽然从大门走出,关切的看向韩彻问道。
“你把人带进去,先照看一阵吧,我出门一趟。”
或许是联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与老父亲韩戬,韩彻心情稍显凝重,叹了口气,便将李楚钦交给云香寒,自己往通义流门营地方向行去。
眼下他身为十方接引散修联盟弟子,自然是和贺奇志等人关系最近。
···
一夜匆匆过去大半,当李楚钦在床榻之上醒来时,韩彻正站在窗前遥望夜空月色,见他醒转,一手将他按回床上,便先行开口道。
“我寻了位医术高超的修行前辈去看你父亲,但他的伤势是内外交困,兼之年老体衰,气血不足导致的,病情拖了一日,颇为恶劣,天底下或许有能将人救回的奇人异士,但没时间去找了,早在片刻钟前,他已然过世。”
李楚钦听着韩彻的话,呆呆的睁大眼睛,半响无言,随后几颗热泪滚落下来,转而化作一阵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韩彻紧皱着眉头,没有安慰,而是转身向房外走去,还未等出门,便听到床榻上哭声小了些,李楚钦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不,不管如何,我都要谢谢您。先前说过的当牛做马,纵使您看不上,我也要尽力报答您的恩情。”
“......我不缺牛马,帮你只是因为我想帮而已,你非要自困,对你没有好处。”
韩彻并不多言,抛下一句话就离开房间,夜空中月色还算皎洁,仿佛并不与人类的悲欢所相通。
一早,鸡甚至都还未叫,李楚钦便爬起来与其他下人和杂役混作一块,到处去忙活,韩彻有事外出,家中便全由云香寒这位管家婆掌事,云香寒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打算把李楚钦赶走。
谁知李楚钦看出韩戬才是家中地位最高之人,毫不顾忌自身脸面,一阵抱头痛哭和极力哀求,硬是让心软的韩戬开了口,暂时把他留了下来,不过身份却不是下人,就当是与马留财二人一般的外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