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要和你们说的话一定要记住,当你们面对抉择犹犹豫豫的时候,就去看看家族的历史,里面有你要的答案,当你们面对困难需要帮助时,看看你周围的血脉兄弟,你们是彼此的长矛和盾牌,他们会给你想要的帮助,当你们恐惧害怕,心中的懦弱和无能占据主动时,再看看你腰间的配枪,这是你们的荣誉,权力,和义务,它会告诉你要走的路在哪里。”
火山口四号城的三环南三区,一栋用钢筋管道,原木以及各种形状的铁皮焊接铆连结合在一起的五层楼里,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灰色毛皮绒胆大衣的中年男人站在十五六个穿着相同样式大衣的年轻人前面,蹬着眼珠说出这句话,他弯着右手食指,从面前的年轻人身上挨个点过。
男人名叫孙晋,他试图和这群晚辈们的眼睛对视上,并从中找到什么他需要的东西或者不需要的,可惜,宁静的空气中,他看到的只有不可言状的兴奋和青涩,墙上的蒸汽管道随着独有的律动,一阵阵白雾热气从管道的连接处喷漫出来,发出尖锐的气哨声。他微微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也只是长出了一口气后,转身搬来了一个木制四角包铁的箱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打开箱子,里面是一组组成套的黄铜手枪摆在里面,每一把枪的枪身上都刻着细小的文字,表明它的来历和它的主人。孙晋慢声说道:“现在开始火山口四号城新历三十年授枪履职仪式。”下面的年轻人们立正站成三排,男人挨个走到他们面前,把手枪递给面前的年轻人们,敬礼并说道“秩序和荣誉永照汝身。”
“用吾身铸家族!”这些家族的新生们依次接过枪回礼到。
孙晋依次穿过这些年轻的面孔前,一直到拿着箱子里最后一把手枪,走到第三排最里面的高个男孩面前,他微微抬头看着前面的这个男孩。
高耸的鼻梁遗传自家族和寒冷的天气,刀削脸,单眼皮,短寸的头发,皱起的眉毛充满了生人勿近的气场和眼神中自发的凶气都让人感到些许气短。如果面前的这个男孩不是他看着长大的子侄,他一定会安排下面的街道巡逻员和分区警探们好好“关注”这个小子。
照例宣誓,男孩接过枪,孙晋看着手枪枪管上意料之中镌刻的一颗星时一阵失神,意外的说了句话:“少聪,火四城这么多年来从没有过你这么年轻的执政官,家族给了你荣誉,而你也一定要牢记你的责任。”
孙少聪一怔,把手枪别进腰边的枪匣,立正敬礼回道:“人在枪在,人在城在,人在族在!”随后其他孙家同辈也跟着喊道三句口号。
孙晋点头,走到前面,面对众人说“我最后再说一遍,你们每个人的配枪,首先代表着你们来自哪里,其次代表着你们的权力和义务,最后还代表着你们的荣誉,它是一把精良的武器,但它在你们手里可能不会再被当作武器去使用,学院的靶场或许是你们最后开枪的地方,同时也希望你们不会有再用到这把枪开枪的时候。”说着孙晋掏出自己的配枪。
“可是四叔,就算是打靶子,家族也太小气了,才给我们每个人发两颗子弹呀。”孙少聪旁边的黑高大个子问道,他叫孙少羿,在孙家这一代排行第六,和排行第七的孙少聪同天出生,两人的父亲就是亲兄弟,孙少聪的爸爸是哥哥,到了他俩这一代正好反了过来。
孙晋冷笑道:“当你需要用这把枪开枪的时候,子弹就算装满你全身的口袋也不会够,这两颗子弹从来不是用来让你打出去的,这一颗是让你打给你自己,另外一颗是让你帮不敢打给他自己的人用的。”边说还拿着自己的授枪,一颗一颗退出来子弹演示给下面的晚辈们看。
墙壁上的蒸汽管道又发出尖锐的气哨声,孙少羿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孙晋没有管他,把授枪插回枪匣,继续说道:“从你们五岁开始,五年基础科学,五年专项培训,三年高等知识学习,两年基层岗位轮岗实训,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现在的你们比这座城市,甚至这片大陆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同龄人要优秀,也到了你们回报家族的时候了,政务总厅已经把你们的岗位告知你们了,孙家和火四城从来不需要喊口号的孙家二代,更不需要谁来这里当纨绔子弟,时间会证明你们的带来的秩序和荣誉。”
说完,孙晋合上桌子上的箱子,戴上厚绒军帽,又对着面前的这群晚辈们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没等下面的人回礼,看也没看一眼,拿起箱子转身推开门上挂着的挡风厚布门帘跨步出去。
厚重的军靴踩在铁皮木头的地面上发出响声,随着孙晋的走远,教室里面又一阵安静。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水蒸气在窗户边的铁框架上液化滴落,随后又是一阵蒸汽管的白雾和气哨声,站在各自座位上的孙家年轻人们彼此看着对方,不知道谁起的头,只听他们大声喊道:“毕业了!“随后一个个把放在面前桌子上的厚绒军帽扔向房间顶。
孙少聪也在其中,他的视线从每个兄弟或者姊妹的脸上依次转移,今天是他们这代人的狂欢,在这个吃饭要靠统一配发的年代,在这个每个人平均寿命五十岁的年代,在这个永远是漫天大雪的年代,今天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肆无忌惮的快乐,这是家族给与他们的权力。
新历30年,第二季,三月十五号,火四城执法官学院三零级学员正式毕业,未来,这一天的很多话会被这些预备官员们挂在嘴边或者画面浮现在眼前,但终极会随着时间慢慢模糊,最后剩下的陪伴的可能不是彼此,而是腰间别着的授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