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鬼谷双剑，出山

云梦山中，鬼谷派所在。

于山林野地，有一间茅屋草堂，年轻的盖聂、卫庄二人，恭敬地站立于草堂台阶下。

他们面前的那位老者，头发已是全然花白，一圈茂盛的白胡须，宛若雄狮。身穿灰色的粗蹭大布，背后绣着大大的一个“鬼”字。

这便是传说中的高人，深不可测的天人境界大宗师，鬼谷子。

“聂儿，小庄，鬼谷纵横剑术的要义，你们二人已各自掌握。是时候，让你们出山历练了。”

师父鬼谷子这么一提，盖聂、卫庄二人冷冽、冷酷的脸上，眼中皆闪过一丝兴奋与期许。

到底是朝气蓬勃、热血豪迈的年轻人，三年学艺，修炼得天下一流的本领，内心可不就蕴含着指点江山、名震天下的壮志豪情。

终于，师父安排他们出山历练了！

不知会是何等重大的任务！

“不管是什么任务，师哥，我一定会比你做得更加出色！”

好胜心极强的卫庄，白毛剑眉横压下双眼，瞥了师兄盖聂一眼，心底暗暗较劲。

这位师兄，只不过比他早入门了数月，居然就一直压着他打。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天赋，苦修三年，却没有让他缩短与师兄盖聂的差距。

被师父称赞为“鬼谷三百年来天赋最高的一代”，卫庄因为入门之时被盖聂击败，心中一直渴望着赢回去，证明他比盖聂更强。

对于师弟的争强好胜，盖聂全当作没看见、没察觉，冷漠得面无表情。

“你二人如今皆有大成境界的水准，行走江湖，足可自保。”

“小庄，这里有一把兵器，很适合你。”

鬼谷子轻描淡写一个翻掌，茅屋之内顿时凌空飞来一柄带剑鞘的宝剑，不偏不倚、稳稳当当，正落入他手中。

“这把剑，名为鲨齿，以后，他属于你了。”

“鲨齿？”

卫庄白眉上挑，眼神惊异，有着好奇。

一旁的盖聂也略带疑惑，打量着名为“鲨齿”的宝剑。

这把剑，很特殊。一般而言，剑柄都是直的，而这把剑的剑柄却是弯曲的，造型正如蛟龙出海。

剑不出鞘，却有一股锋利逼人的刺痛，让卫庄、盖聂二人不约而同皱眉。

好强的杀气！

这把剑，绝对是神兵利器！

“鲨齿剑，出自于墨家铸剑大师，徐野人。”

鬼谷子随意地将宝剑扔给卫庄，空出手来捋了捋胡须，淡然讲述道：“多年前，徐野人以毕生功力，铸造出一柄旷世名剑，本意打算登顶于风胡子剑谱。”

“风胡子剑谱……”

盖聂眉目一动，平静地自言自语，又好像在说给卫庄在听：“由楚国江湖至尊，风胡子世家举办，天下最权威的名剑排行榜。榜单中，天问剑已有八十年位居天下第一。”

卫庄握着剑鞘的手，不觉深深捏紧，低沉地呢喃：“鲨齿，曾经争夺天下第一……”

“当年，风胡子对鲨齿剑的点评是，机关算尽，剑走偏锋，凶戾而妨主，是为妖邪之剑，没有资格进入剑谱排名。”

“什么！”

卫庄双眼一瞪，瞳孔散溢出惊人的杀气，身上黑衣无风自动。

开什么玩笑！

这把鲨齿剑，绝对是他从小到大见过最强的一柄剑，这样的宝剑没有资格进入剑谱？

那风胡子眼瞎了吗！

凶戾而妨主，这算什么狗屁理由！

好似命运一般的相遇，卫庄顿时看中了鲨齿剑。

“经此一役，鲨齿剑成为人人避之不及的妖邪之剑。徐野人墨家铸剑大师的身份，更遭受世人质疑。”

鬼谷子作为师父，自然深知卫庄的性格，这把剑与卫庄的缘分牵绊，妙不可言。

“鲨齿，被废弃于深山悬崖。徐野人从此退隐江湖，再不铸剑，多年不曾听说过消息。据说，已经郁郁而终。”

鬼谷子娓娓道来的平淡叙述，卫庄却听得心头火起，胸中产生一股强烈的冲动。

“哼，风胡子世家，品评天下名剑，这样的组织能够存在，正说明世人皆是盲从的弱者。”

“身为剑客，把手中的剑交给一个不相干的人点评，并把评语奉为圭臬，以此名扬江湖。可笑！”

“剑谱上的废物，也配用剑！”

卫庄已经离奇愤怒，全身剑气遏制不住地泄露出来，鲨齿剑似乎感受到了亲切的召唤，就在剑鞘当中震颤长鸣。

卫庄在愤怒，盖聂却想到了什么。

“师父，我们下山试炼的第一个目标是……”

鬼谷子微微颔首，道：“两个月后，在楚国境内，巫山，由风胡子世家举办，巫山论剑大会。”

瞬间，卫庄抬起头来，眼中剑芒大放，喝道：“好！正合我意！”

“聂儿，巫山论剑大会，乃天下间江湖一大盛事，将有无数剑道名家。不止用剑者，更有铸剑者。你也为自己寻找一把趁心的好剑吧。”

“嗯……”

盖聂并没有流露过多情绪，只是点了点头。

“师哥，你放心，我会帮你获得一柄不在鲨齿之下的宝剑。不然……”

卫庄意气风发地看向盖聂，将鲨齿抱在胸前，揶揄道：“不然我赢了你，也是胜之不武。”

“……”

卫庄挑衅盖聂，而盖聂无动于衷。

这师兄弟二人的日常，鬼谷子看得太多了。

他摇摇头，最后挥手把一本卷宗递到盖聂手里，便转身走入茅屋。

“江湖最近发生的大事，还有关于剑谱的情报，都在上面，下山去吧。”

“啪”的一声，由竹子编织的房屋门就此关上。师父的声音还回响在茅屋小院当中。

盖聂打开卷宗。

卫庄则不着痕迹地伸长脖子，偏偏又维持着双手抱胸的冷酷表情，偷偷向师兄手里看去。

“嗯？百越太子天泽，以宗师境的实力，孤身一人闯入韩国都城，绑架韩国太子，让韩王答应城下之约。”

“功法不详，武技不详，精通百越巫术，亦使用剑法，随身佩剑是，剑谱排名第二十七的，朱离剑。”

卷宗上第一个出现的事件情报，赫然正是陈天泽。

“剑谱第二十七，朱离……”

卫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佯装思索，冷冰冷地评价道：“师哥，这把剑太华丽了，华而不实，不适合你。”

他嘴上如此说话，实则心里想的却是——

韩国，百越！

卫庄童年生长于韩国王城里的废弃冷宫。

他的身世成谜，与韩国王族脱不了干系。

卫庄早有计划，他从鬼谷出师之后，就会回到韩国，大展拳脚，改天换日。

紫女已经在韩国都城提前布置。

陈天泽横空出世，国仇家恨，与韩国不共戴天。其宗师境界的实力，实在让卫庄无法忽视。

“要找个机会，见识一下这赤眉龙蛇。”

卫庄在心中暗道。

盖聂不动声色，一目十行翻阅着卷宗，忽然停手，抬头皱眉，“此去韩国的路途，是顺路吧。”

“论剑大会在巫山举办，从云梦山前往巫山，韩国的确顺路。”

“小庄，如果我们脚程够快，或许能赶上一场好戏。”

“哦？什么好戏。”

这下，卫庄感兴趣了。

能被盖聂这个冷淡的性格，称之为“好戏”，这样的热闹，他也想凑一凑。

“韩国的血衣侯白亦非，他麾下奴役着数量巨大的百越人。天泽独闯韩国都城，绑架韩国太子，目的是换取百越人的自由。”

“所以呢？”

“假使天泽这场交易达成，到时候，成千上万的越人，该怎样安全地逃回南方。”

盖聂眉头紧锁，面露凝重之色，好像在为百越人的后路而担忧。

几千人的迁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如果血衣侯白亦非有心追击，百越人根本不可能摆脱。

并且，天泽用人质交换越人同胞的做法，还有一个巨大的风险！

一个弄不好，天泽极有可能丧命于白亦非手中！

卫庄看出了盖聂的担忧，不由地眼角一抽，犀利吐槽道：“师哥，你该不会，又是那可笑的正义感作祟吧。”

他太了解盖聂了。

盖聂仁慈善良，同情弱者，一定是被天泽为拯救同胞而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的行为感动，于是乎，他担心那些百越奴隶后续的性命安危。

怎么滴，师哥你打算插手韩国的那些破事吗？

“我只是想，亲眼见证一些事情。”

盖聂扭头看向卫庄，神色坚定。

他的眼神，他所决定的事，纵然天摧地塌、世界末日，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

百越太子天泽，背负人间最极端的仇恨，当他从地狱归来，所作所为竟然是——

拯救了韩国民众！

天泽一路从新郑杀出韩国，死在他手里的人命早就数百乃至上千。更不用说，他血腥残暴的赤眉龙蛇的名头，一样是人血浇灌出来。

但是，天泽并没有杀害任何一个韩国的普通民众！

盖聂从卷宗的记录里，发现了这个细节。

很奇怪。

冥冥之中，他心里升起一股感觉，去见一见天泽吧。那个素未谋面的百越人太子，或许能带给你前若未有的惊喜呢。

天下间，真有那种，超越了仇恨的力量？

如果有，那么是不是，一个没有战火、没有残杀，人们安居乐业的新世界，真的可以实现……

盖聂默然合上了卷宗，抬头，眺望遥远的南方，眼神闪烁。

。。。。。。

韩国境内，仍是碧蛇凄花林。

陈天泽、焰灵姬，与百毒王、无双鬼，还有幽冥蛊师一族，约五十人汇合在碧蛇凄花林据点。

“天泽大人，按照你的吩咐，从碧蛇凄花林向南退出，撤往碧落山的路径我们已经计算好了。”

幽冥蛊师一族，驱尸魔本人并没有前来，他依旧呆在碧落山老家主持大局。

领头前来的，是先前与驱尸魔争夺首领之位的，巫师烈修。

烈修恭敬又带有兴奋地向陈天泽汇报：“先从旱路，再走水路，水路总共一百三十七道，我们已经全部走过。”

走水路！

这就是陈天泽为了应对后续危机而想到的办法。

南方百越人，不仅擅长于山林作战，水性更是一绝。无论男女老少，没有个浪里白条的本事，当地人都要笑话你。

陈天泽现在的根据地碧落山所在，就是他前世所熟悉的湖南、长沙。

水是湖南明显的地理特征。北拥洞庭、吞吐长江，南绕四水、孕育三湘，整个湖南地域河湖众多、水系发达。

等到救出雪衣堡的几千人同胞，就让大家从事先计算好的水路向南逃亡。

韩国方面只要没有事先准备，没有水军，又不认识地理，那么后续绝无追击的可能。

至于说白亦非怒火中烧，失去理智，只带极少数贴身亲卫高手，就像江湖中人那样，翻山越岭，夜以继日，强行追击……

陈天泽考虑过双方战力，风险虽有，问题不大。

白亦非如果强行追击，他不介意趁这个机会，以多打少，围殴干死白亦非。

白亦非，七年前与天泽一样，也是大成境界的高手。

但，他无论是身法、内功、武技，包括与麾下士兵配合的战阵，全方位的比天泽更强。

所以当年那场战斗，呈现一面倒的碾压之势。

都是大成境，可同一境界一样必有高下之分。

白亦非在方方面面都是顶级配制，且武道前途十分明确，他后来修为进步，迈入宗师境，一点儿也不会让人意外。

而天泽不同，中原普遍认为，大成境界就是蛮夷的巫术能够到达的极限。天泽会落败于白亦非之手，毋庸置疑，理所当然。

陈天泽穿越而来，进化腾蛇御天诀，修为涨到宗师层次，四处借鉴、领悟功法，大大提升了自己的身法速度，也丰富了自己的杀伐手段。

与巫术相融合的幻身身法，时乘六龙。

被腾蛇降神术改造的“麒麟臂”，修炼得一招威力恐怖、撕裂人体如同切菜的龙蛇裂天手。

手握剑谱排名第二十七的朱离宝剑，仅用九九八十一天，练成了来路神秘、潜力非凡的六义灭绝剑法。

比起原来的赤眉龙蛇，陈天泽早已将自身实力大幅度提升。

现在要对上安稳发育了七年的白亦非，孰强孰弱，还真是悬念满满。

陈天泽有自信。

他不会弱于白亦非。

就算赢不了，也绝不会输。

而他身边还有焰灵姬、百毒王、无双鬼，幽冥蛊师也不是吃素的。

届时白亦非如果真的自负实力，强行追击，陈天泽势必给他一个巨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