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基洛夫的心事

现在不是幻觉了吧。

如果,以后的每一天都像现在一样宁静就好了。

“嗯?你知道了什么?你知道世界是怎样的了吗?”

啊,好讨厌。

“说说吧,命运之轮,你相信命运?”

啊,烦。

“小哑巴,我的朋友。”杰森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冒昧,他不再追问,抬头看海边的日落,两人复归宁静。

天蓝色的大海变成橘红色的天空,洁白的浪花化身为精灵,跳跃,奔跑,深蓝色的大海来了,小精灵们也累了,睡了。

而坐在海岸石崖上的两人早不见了踪影。

翌日,天光大亮,是令人惬意的礼拜六来临的日子。

小木匠,为什么说“小”呢?因为他目前不是正式的木匠,老木匠传授他雕刻的技艺,在考察两年后,他才成为二级木匠,离老师傅的三星等级还很遥远。

唉,这糟糕的世界。

他事事不如意,瞧那些衣着华贵,彰显尊贵身份的大商人,日日来住于庸俗枯燥的海港,他们追求什么呢?

港口每一天都很繁忙,每天都上演着不同的剧本,有人在这里挥身送别,有人在这里盆溢钵满,也有人在这里苟且偷生……

都不过是砂砾,洋洋得意又如何,悲欢离合又怎样,一场闹剧开场,现众们对号入座,最后在一片掌声或是在一片唏嘘声中,闹剧谢场,一切终归寂静。

死亡是公平的,即使有特别的存在。

基洛夫看着小屋窗外,出神地想到。

“嗒嗒!”短促的两声,是送信的人又来了。

基洛夫毫不意外,这是每礼拜六的例行问候。

打开木门,对着送信的人点头道谢后,他倚着门展开信封,信上写道:

亲爱的基洛夫先生,我的小表叔,最近一切可好?听说您得了份新工作,我为您感到高兴。

我写下这封信来,是想求得你的帮助,您一定能为我解除疑团的,对吗?

是这样的,你还记得我十四岁生日那晚吗?那真是一个恐怖又惊险的夜晚,至今我依旧心有余悸,我忘不了那个奇怪的人,还有他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他抓住我的时候,冰冷的体温太可怕了!可他又救了我!这是不能否认的。

我最近发现了一件似乎不得了的怪事,越想越不正常。

很抱歉我词不达意,特致信来与你约定亲见谈话的日期。

最后,请放心,我在宫中,似手得了女王殿下的信任,我暂时不能确定,届时与您评谈。见面时期xx日xx月,下午五点钟。

落款一枚蔷薇花印章代替了普通的祝福,这是薇薇安特有的小习惯,也是特别的情感表达。

倚着门框的人直起身体,回到桌案前,从桌子右上角堆放整齐的书中抽出一本厚重的牛皮封面的书。

他轻轻摩挲封皮,打开其中一页,赫然是两封不同样式和材质的信封,其中一封边角泛黄,纸质一般,看起来有些年头。

男人将信展开,信的落款同样是一枚蔷薇花印章。

刻意尘封的记忆霎时涌来。

薇薇安,一名弃婴,被抛在一片荒林中,极其幸运地被一个猎人捡到并且带来了港口渔村,那猎人做惯了杀生的事,不会照顾婴孩,把孩子丢给药剂公铺就不见了。

后来,药铺张贴布告,希望有缘人领养孩子,那个有缘人也就是我的表哥,表哥正直壮年,消失过很长一段时间,谁也不知道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初次出现在渔村人面前时,非常狼狈。

他比在渔村艰难求生的流浪者多了一份特殊的气度,很明显与他不为人知的经历有关。

自那以后,人们发现了他异常的沉默,他永不弯曲的脊背,他滴水不漏的礼仪,有关他的种种猜测和流言像是鸟群般满天飞,但是他依旧不为所动。

直到他看到一张布告,没犹疑很久,他进入了药剂公铺,再出来时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一个包袱,他竟然收养了那个被遗弃的女婴。在他后来的一些时刻中,他坦言过自己的一时冲动,看到那女婴的相片时,他像受了神的指引般,迈步进去了,但是,他说他不后悔,他固执地认为这女孩是上天赐与他的礼物,看在他曾忠心不贰的份儿上。

薇薇安呐,你实在幸运,我的表哥去往天堂前将你托付给了我,我不能,也不愿负了这份真挚的信任,以及,我的责任。

还有那个怪诞的夜晚,啊,真是糟糕至极!

窗外乌鹊惊叫,基洛夫兀的从汹涌的记忆中清醒过来。

是时候告诉薇薇安一些事情了。

对了,他还有一份无聊透顶的活儿要干,可明明今天是礼拜六。

去死吧,万恶的彼特,万恶的守财奴!

他拿起装满工具的箱包,狠狠掼上门离去。

门上挂钩终于禁不住,“啪”一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