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的林路铺满鹅卵石,惨淡的月华零散于人间,透过枝丫树影,编织出片片鬼影。
枝头上漆黑鸦羽抖动,发出怪声。忽然蹿起一只,怪叫着飞向路的尽头——一座古堡。
古堡在一片霜华下闪耀着细碎的光。
啪嗒,啪嗒,扑通,扑通,
脚步声与主人的心跳声达成共振。
腰侧的银剑镌刻着神秘的十字架。
啪嗒,
啪嗒,
通,通,通,心跳声急促起来。
那座古堡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传闻中那位,
阴晴不定,性格诡谲的斯图伯特夫人,
是否已经坠入梦中?对将要到来的危险毫无所觉呢?
呵。
粗砺修长的大手抚过银剑。
女王大人下了悬赏。这位不幸的夫人的命运掌握在我的手中了,是我的了。
出乎意料地,大门轻易被推开,掌心沾上灰尘。
手持银剑的男人心中闪过疑惑,这看似华丽的城堡,已经没人能做最后的清理了么?
正合我意。
皮革鞋底踏入殿内。
未走几步传来一阵怪异的声响,那动静不似人声,像是从喉咙里溢出的,按耐不住进食欲望的野兽。
男人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癫狂又渗人的笑声。
传来的女人声音张扬带着邪气,
“哦~我亲爱的先生呐,你,终于死了,终于,死了。”
男人大受震撼,来不及过多思考,他踏入走廊,走向那诡异女声传来的房间。
门没有关。
男人迎面对上一双紫红的眼眸。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像令人痴迷的紫色水晶,潋滟鲜丽,漆黑睫羽抖动,勾魂摄魄。
男人凝住了眼,露出痴迷的神色。
“我,美吗”
眼前的妖精开了口。
“美很美,让我想-----”
话音未落,男人感到一种冰凉的触感爬上胸襟,摸索着,轻捏着。
男人闷哼一声,眼神开始迷离。
“这位先生,这么晚了,有何贵干呐?”
男人仍未清醒,此刻他眼中只有妇人饱满诱人的红唇,诱人一亲芳泽。
欲付出行动,
身下传来冰冷的触感,是刀,一把尼丁刺刀。
男人忽地一颤,冷汗滴下,“夫、夫人!”
妖精般的女人未抬眼瞧他,红唇如血,似乎才结束一场艳靡情事,面容白得过分,似是饮了酒般眼里透出几分迷离。
“啊哈,让我猜猜,您出现在这的目的吧,您瞧呀,躺在我脚下的男人,你可有几分熟悉呢?”
尼丁刀仍旧抵着命根,胸前的手于滑至脖子,冰冷至极。
指甲在触脖颈上的青筋时,有一瞬似手掐进肉里。
那,那,那是——
男人心中大骇,她竟是,她不是真正的夫人!
“专心一点呀,这位先生,您带着佩剑呢,闯入一位有夫之妇的宅屋,是想谋财害命吗?还是,劫色呢?”
从始至终,她一派从容,抛出的问题教人心尖发抖。
她语速不快,说话时带着不可一世的尊贵,挑动人心弦的双眸却裹着细密的杀意。
她想杀了自己!
是的,毫不意外,妇人对他这样一个手持武器的人的出现毫无意外。
“夫,夫人,您误会了我的来意。”男人弯下腰,恭敬地把剑呈上。
“我奉女王殿下之命,来捉拿装畏罪潜逃的罪人——背叛了英斯兰帝国,与特伊法国首相勾结私通的卖国贼——您的丈夫一亚罗·斯图伯爵。请宽恕我方才的不敬,夫人。”
这位英斯兰女王最宠信的臣下,艾里·罗伯幸,将自己的身躯又弯下几分。
像被征服的巨龙,温顺地低下了脑袋。
一双柔荑搭在了他抬起的手臂下方,示意他直起身子。
“罗伯幸上将,不必多礼,”妇人慢步到圆桌旁的暗色红椅子,放下了刀,优雅坐下。
“真是抱歉呢,您现在该捉拿的,应该变成了我吧?”
她轻笑,话说得事不关己。
窗外的乌鸦叫声凄厉,预示着什么不祥之兆。
男人一动不动,没出声,女人失去兴趣,无聊透顶。
“先生,您似乎不打算抓我?既然这样,你脚下的尸体可以带走了,''女人的声音忽然泄出一抹愉悦,“哦对了,今晚月色真美,上将回去的路上要抬头瞧瞧呀。”
艾里·罗伯幸又鞠一躬,依旧是分毫不差的礼仪,又与皇室大臣礼仪有微妙差异。
沉默着清理了现场,沉默着将尸体扛上肩膀,在踏出大门的一瞬,身形迟滞了一下,大步迈开腿离开。
身后的女人此刻阖上双眸,唇角轻扯,意味不明。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