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铭二十岁生日，拿出草编的戒指向我求婚。「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背叛你。」

可就在儿子确诊癌症那天。

我亲眼看见他坐上了富婆的豪车。

两人有说有笑，沈铭的指尖还暧昧地停留在女人的胸膛。

我心如刀割，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直到儿子手术失败，不治身亡，沈铭还在和富婆厮混。

心灰意冷，我留下离婚协议，追随儿子离开。

可是沈铭却回心转意，抱着草编戒指求我回来。

一、

亲眼撞见沈铭出轨的那一刻，我慌张地捂住了儿子的眼睛。

儿子不理解，还以为我是在和他玩游戏。

嬉笑着要扒开我的手：「妈妈！是不是爸爸在准备惊喜！」

我压住鼻尖的酸意，近乎虐待般看着沈铭和女人有说有笑。

却还要稳住心神抱住儿子：

「宝宝乖，闭上眼睛数到十，妈妈带你去吃肯德基。」

他很乖，用稚嫩的声音乖乖数数。

趁着这个时间，我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沈铭。

他不复在我面前的狼狈，穿着体面的西装，挽着身边女人的手。

面上也不再是疲惫，而是我许久不见的笑容。

我咬牙看着他们踏上豪车，正准备拍下照片。

儿子却突然失去知觉，跌倒在地上，疯狂抽搐。

我顾不上其他，跪在地上，又慌忙站起身，跑到前方的医院求救：

「救救我的儿子！求求你们救救他！」

空闲的医生护士听到了我的呼救。

连忙推来救护担架，抱起儿子进急救室。

跟随他们走进医院的一瞬间，沈铭的目光透过人群定格在我的身上。

女人戴满贵重珠宝的手环绕在他的腰上，嗤笑开口：「舍不得她？」

沈铭笑，温柔地亲吻女人的手：「糟糠之妻，我只觉得恶心。」

我站在急救室门口，内心茫然又崩溃。

前不久沈铭说要出远门，他前脚刚走，后脚儿子就在厕所晕倒，还全身抽搐。

我接连拨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原以为是沈铭工作太忙。

没想到是他提前找好了下家，等待迎接新生活。

指尖掐进手心，急救室门打开。

我压住内心的不安，急切询问：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医生皱眉：「你是这孩子的母亲？」

我点头。

他怀疑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

「你的丈夫没有告诉过你，这个孩子已经是癌症晚期，救活的概率很小」

「手术难度大，全国只有一家医院成功过。」

我愣在原地，浑身冰冷。

脑海里满是「癌症晚期」四个字。

我顾不得其他，拉扯住医生，跪在地上：

「求求你们，要多少钱都可以，」

「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他才五岁！」

医生叹了口气：「不是我们不愿意救，是孩子父亲听说手术费很贵，当天就拒绝了住院。」

浑身失力，我跪坐在地上，低头看着医院透光的地板。

沈铭与富婆有说有笑的画面停留在脑海。

我才恍然觉得悲哀。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儿子的情况。

他瞒着我，瞒着所有人，就是为了不让儿子连累。

可明明求婚时，他就许诺过。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背叛我。

二、

我和沈铭是贫贱夫妻。

是青梅竹马，但又更像是两个孤单的灵魂互相安慰。

他和我是同一家孤儿院里读出来的大学生。

沈铭很努力，他上了大学后，空闲时间全部拿来做家教，做兼职。

短短两年，就存下来第一笔创业资金。

又借着做家教时认识的人脉，找了几个合伙人开了家公司。

那年他刚跨入二十岁。

生日那天，沈铭刚结束一场酒会。

我们走在校园小路上，望着过往的小情侣，轻松畅享未来。

走到一半，沈铭突然单膝跪地。

他从怀里拿出一枚草编戒指，小心翼翼地举到我的面前：

「念念，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背叛你。」

少年的真情带着慌乱的语言，显得格外珍贵。

我毫不犹豫伸出手：

「沈铭，等毕业那天，你要给我办一个重大的婚礼！」

戒指套上无名指。

沈铭说到做到，公司越办越大。

酒局聚会接连不断。

我没有多少学问，又比较害羞，每次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沈铭和别人交谈。

需要女伴陪同的宴会，我也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避开，然后看着沈铭和其他女人一起参加。

我害怕又胆小，沈铭温柔又强大。

他尊重我的意见，身上也从来不会沾染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后来合伙人却生了贪恋，背刺沈铭带走了一系列重要的资料。

还联合其他股东恶意低价抛出股份。

公司的业绩一跌再跌，最后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起。

沈铭开始夜不归宿。

而我只能抱着儿子焦急地等在门口，却迟迟等不到他回家的身影。

好几次我稍有抱怨，沈铭只是皱着眉头不说话，然后晚上闹脾气地睡在公司。

当时我还觉得他好可爱，又心疼。

总是宽慰他：「失败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沈铭笑笑，不曾回应。

如今想想，恐怕那时候他就在计算如何找个富婆，摆脱那种难堪的境地。

儿子很快就醒了。

他抱着我的手臂撒娇：「妈妈，我数了十个数，什么时候带我去吃肯德基！」

我怜爱地抚摸他的头，泪水浸透眼眶，却还要笑着欺骗：

「妈妈刚接到爸爸的电话，爸爸说要和你一起吃，宝宝愿意等爸爸吗？」

医生告诉我，要想再多留些生机，儿子只能吃清淡的流食。

可他才五岁。

还有那么多美味佳肴没有尝试，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肯德基还有麦当劳。

儿子瘪了瘪嘴：「好吧，上次爸爸说要带我吃肯德基的，结果也说要等妈妈。」

「妈妈，什么时候我才能和爸爸见面啊？」

迎着儿子期待的眼神，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告诉他。

爸爸已经找到了新的家庭，妈妈和宝宝都是被爸爸抛弃的小草。

我只能安慰：「快了快了。」

可我没能等到沈铭的电话，而是先见到了那个女人。

三、

「这里是三百万。」

女人披金戴银，神情高傲地将银行卡丢在我的面前。

心中的苦楚压在身上，我没有开口。

女人是某个豪门的千金，她身上任意一件首饰，都能帮助儿子住一个月的病房。

而我只是一个依附男人活着的家庭主妇，没了沈铭，连一晚的住院费都拿不出。

我在心中苦笑。

难怪沈铭会抛家弃子，选择她。

「条件呢？」

几番犹豫下。

我最后颤抖着手指，死死抓着银行卡。

儿子的病不能再拖。

哪怕是跪在地上，向她磕头，我也会一一照办。

没了丈夫，我不能没了儿子。

女人挑眉：「你和沈铭离婚。」

这并不是很刁钻的条件，毕竟没有这笔钱，我也会向沈铭提出离婚。

一个为了钱财爬到女人床上的男人，我觉得悲伤之外，只剩恶心。

我点头应下。

正准备道谢离开时，沈铭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他夺走我手中的银行卡，丢在桌上。

又当着女人的面牵起我的手腕。

沈铭带着我到了车上。

他很是生气：「三百万，你就可以放弃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放弃那些年许过的诺言吗？」

我不明白沈铭为什么生气，明明先离开的人是他。

沈铭可以大胆丢弃银行卡，可我不能没有那笔钱。

「沈铭，是你先出轨，和别的女人上床。」

「如今儿子生病，我需要那笔钱。」

我很是平静地陈述理由，沈铭却掐着我的手腕。

他咬牙切齿：「你就那么轻贱，连情敌的钱都要接吗？」

「更何况儿子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儿子！」

埋藏在心底的委屈和不解，爆发得猝不及防。

我红着眼眶看向沈铭：

「那你抛家弃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和儿子呢？」

沈铭不答，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又晦暗地看向我身上脏乱的衣服。

我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嫌弃，心脏猛地一紧。

珠玉在前，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留恋家里的黄脸婆。

沉默在沈铭的叹息声中结束。

他似妥协般轻拍我的手背：「老婆，你要相信我，儿子的病我会想办法的。」

「但你不能接这笔钱，接了这笔钱，我们这辈子就都抬不起头了。」

「你忍心看着我变成低贱不堪的模样吗？」

原本对沈铭的心疼，又在此刻转换成无尽的悲哀和气愤。

我拿开手：「是你的尊严重要，还是儿子的病重要？」

「沈铭，你都先爬女人的床了，我又凭什么不能……」

剩下的话语被沈铭突然的一巴掌拍散。

我捂着红肿的左脸，死死盯着沈铭。

他露出难得的偏执，「我不会让你离婚的，这三百万，你想都别想要！」

他又掐着我的下巴，迫使我看向远处装饰繁华的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