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的洗漱动静把我吵醒,坐起身来看了一眼手机,才六点三十五。这么早,却已经有两个人起来洗漱。
“什么毛病,起这么早干嘛。”心里暗自吐槽道。
刚想继续躺下去,下面传来黄晔的声音:“你怎么还在那坐着,快起来啊,不然一会要迟到了。”
“这不才六点半吗?”我回答道。老实说,我确实疑惑他们为什么起这么早。
“七点就集合了啊!你是睡懵了吗?”
“…噢噢!!”我猛然记起来,昨天的班会上班主任已经交代了今天的集合时间,我还延续了小学的习惯,下意识地以为八点才开始集合。
洗漱完已经六点五十,黄晔正催我出门:“走啦,你动作真慢啊。”
但我想到军训可能要面对太阳的暴晒,还是决定抹了防晒再出门,便回答道:“等我抹个防晒。”
“我靠你这么精致,都快迟到了还抹防晒。”黄晔吐槽道。
嘴上虽这么说着,却也和我一起抹起了防晒。他虽然嘴贫,但是内心绝对没有恶意。我想他不过是太自来熟,以至于明明才和我认识一天,便可以做到毫不避讳地与我对话,像是认识了多年的好友。
黄晔是很开朗的人,每一个见到黄晔的人都能察觉到,哪怕不需要和他说话。他微微上挑的眉毛下,是一双极有灵气和活力的眼睛,上扬的嘴角仿佛刻在基因里,笑起来上排的牙齿微微显露,向外散发着能量。
好在宿舍离操场并不远,穿过教学楼便可以看到成群穿着军装的同学们,五分钟足矣。
教官是一位学生模样的女性,身材扎实,皮肤黝黑。
同学们正庆幸于不用受教于凶狠的男教官,突然女教官一声令下:“安静!”
那音量,那气势,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原来是遇到大茬了。
第一件事情是给队伍排队。我的个子不算高,但是和这些平均身高150的小男生比起来也算是“鹤立鸡群”了。勉强挤进了队伍最后一排的行列,一眼望去几乎可以看到班上的每一个人。
对军训的期待很快变成了痛苦,虽然我们只练着简单的动作,但长时间的站立和暴晒,让我们苦不堪言。我珍惜每一次中途的短暂休息时间,除了可以坐下喝几口水,还可以悠闲地端详一下我们班的男生。我很少看到自己喜欢的样子,但仍对此乐此不疲。他们多半体型肥胖,或是身形佝偻,明明军训才开始不久,却一个个黑得不像样子。偶尔可以看见皮肤白皙、长相可爱男生,眼神中却多半透露出呆滞...像是从小到大对父母唯命是从的乖小孩。
我不喜欢“乖”孩子,至少我不是。
十一点,我们等来了教官的解散指令,同时得知,下一次的集合是在下午四点。避开了中午最热的时间段,领导也是当了一回人。
没有和周围的同学聊熟,便准备找黄晔一起去吃饭。此时黄晔正和他刚认识的伙伴们攀谈着,见到我,惊讶和兴奋之余立马向他的伙伴们介绍起了我。作为一个在社交中慢热的人,能有黄晔这样一个朋友,像是在迷宫里找不到方向,有人拉着你往出口走。
再回到寝室的时候,室友都已到位,却比较安静。黄晔马上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跟室友们交谈起来,我则抢先他们一步去到卫生间淋浴。
没有意识到黄晔的离开,在床上小憩了一会,下床喝水时,黄晔正好从寝室外回来,似乎是忘了什么东西。见我下床,他便顺势邀请我去403串寝。
午休大把的休息时间,除了睡觉无事可干,便与他同行了。
403的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我眼前一亮。这个本该容纳六人的小空间里,聚集了十几位同学。坐或躺在床上的、从其他地方搬来小板凳坐着的,几乎把寝室占满。他们之中多是我在班级内见到过的面孔,剩余的则是其他班级的同学。
不得不再次感叹黄晔的社交能力...
他们正围坐着,用扑克牌玩狼人杀。我喜欢这样欢快的氛围,便找了一个床上的空位坐下,期待能加入他们的游戏。
欢笑声中,浴室传来的动静,我转头望去,里面走出来一位男生,半裸着上身。逆光之下我看到一副挺拔而流畅的躯体,下意识地朝他的脸看去:不算硬朗的寸头,五官比例不错,眼睛挺大的。
好像...有点可爱...
下一秒我们的目光相撞,我内心一颤,立马把头往回扭,带着尴尬和不自然的羞涩。
我为什么要这样...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竟感觉体内一股暖流涌上脸颊。他的肤色并不白皙,却也不太深,是一种健康而有力量的棕色。
想再看一眼,却没敢再抬头。
余光瞥见他在对床落座,双手撑着脑袋尝试融入同学们的游戏。我的视线虽正对着同学们,注意力却全然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应该不是我们班的吧?不然我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过他呢?
不久后游戏结束,主持人询问是否有人加入游戏,我连忙举手示意。黄晔此时也站起来,连忙说道:“加我一个!”
我更关心的是,我对面的男生会不会加入游戏。
此时,一个声音朝着对面响起:
“江泽辰,你要不要一起玩?”
我顺势把目光转向他,看见了他的侧脸。这次看清楚了,双眼皮、鼻梁挺拔、鼻尖微翘,他真的很可爱…
他正笑着回应,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笑,微扬的嘴角简直是半个月牙。
他是叫江泽辰吗?
“emm,玩一局吧。”犹豫片刻后,他回答道。
心中暗自狂喜。
这张牌是红桃J表示的女巫,是张好牌,无论是解药还是毒药,使用得当的话,多数情况下都可以凭一己之力扭转战局。
游戏很快开始,主持人一声令下:“天黑请闭眼。”所有人开始闭上了眼睛,而我瞟向了对面的江泽辰,闭眼状态下,可以看到他浓密而细长的睫毛。内心再次悸动,而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女巫请睁眼。”在主持人的指示下,我睁开了眼睛。主持人正指向一个人,同时说道:“被杀的是他,你有一瓶解药,请问你要用吗?”
顺着主持人的手指看去,指向的竟然是江泽辰。
我也指向了江泽辰,同时向主持人眼神示意:“是他吗?”
主持人点点头,我也点点头。
随即闭上眼睛,主持人则继续他的流程:“你有一瓶毒药,请问你要用吗?”片刻过后,继续道:“好的,请闭眼。”
女巫的解药通常会在第一回合使用,以确保所有人的游戏体验。但我往往不会这么做,因为所有人都这么做的话,对于女巫而言只是少了一瓶药水罢了,得到的信息几乎没有参考价值。
除非这个人是江泽辰。
“天亮了,昨晚是平安夜。”
所有人睁开眼睛,庆幸着无人死亡,仿佛每个人都在无声地感谢女巫。
一轮发言下来,有用的信息很少,预言家大概是没有查到狼人,没有自爆身份。而狼人则集体不为所动,似乎都在假装村民。
我暂时隐瞒了自己女巫的身份,因为在用了一瓶解药的情况下,身份的暴露基本意味着下一晚的刀口。
我们随机推出了一位自称平民的玩家,几乎没有任何依据。老实说,如果大家都这么玩,几乎不透露任何信息,就没什么意思了。
游戏就这样进行了下去,第二天被杀的人是黄晔,而我也在某天夜里,向与江泽辰作对的那个人投毒。我承认我的决定有主观色彩在里面,但场上能获得的信息也确实太少。
游戏结束,狼人获胜。所有人公布身份,黄晔是村民,而江泽辰竟然是一匹刚上场就首轮自刀的狼。我的两瓶药水完美帮助狼人获得胜利…
得知我身份的黄晔,当即跳了起来,对我吼道:“我靠林劭珩你会不会玩女巫啊,居然把预言家毒死了!解药居然还不留给我,好歹我也是你室友啊!”
我尴尬地笑了笑:“怪我怪我。”
然后下意识转头看向江泽辰,此时他竟也看向我。
这一次我没有避开他的目光,他正略带歉意地朝我笑着,似乎用眼神告诉我:“不好意思啊…”完全不像是会使出首轮自刀这一“奸计”的人。
我更关注的仍是他的颜值,他真的好好看…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正心跳加速、温度升高。为了不让场面变得尴尬,我只好再次把目光移开,同时瘪了瘪嘴,歪了歪头,仿佛回应他:“没办法啊,你玩得太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