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如的出生,意味着新的家庭正式开始延续,之前的杨进从地主家小少爷变成贫下中农,经历了被父母逃难所遗忘的噩梦,或许一直在心里有着不小的阴影,一阵感慨,杨进还来不及理清思路,被被秀芬打断。
“阿进,愣着干啥呀,快去招待招待客人。”香如的百日宴,在家里院子摆了三桌招待亲友,秀芬抱着香如,喊了喊晃神的杨进。
“好,你照顾香如,我去绕绕就来。”杨进应承到。
杨老三端坐在主桌上,看着忙来忙去的杨进,心中突然感到一阵不顺,自己坐在这半天,这儿子也不先来招呼下自己,还有没有规矩了。
“阿进,生了个丫头,可别欢喜过了头,这老杨家啊,还是得有个儿子继承香火。”杨老三故意找茬道。
杨进两口子一听这话,顿时面露不悦,可又碍着他是自己爹,在坐的客人又多,一时也不好发作,只得强压着心中的不悦闷声道到:“爹,如今可是说的生男生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呢,再说了,我和秀芬也年轻,又不是只生一个。”
杨老大一看气氛有些不对,赶忙圆场道:“老三我看你就是得了孙女高兴的乱说话了,阿进啊,你爹这是让你们赶紧多生几个,好让他呀享受享受儿孙绕膝的快乐。”
杨老三一听,声音低低的嘟囔着:“谁有福气享阿进的儿孙福,他别给我添麻烦就行。”
杨老大瞪了一眼杨老三,心里暗骂这不争气的弟弟找茬也不看场合,连忙大声说道:“阿进啊,你们快招呼你的朋友,你爹这有我招呼,咱自家人不用你们管,别怠慢了客人。”
杨老三一听自家大哥这么一说,一时也不好发作,只能低下头,舀了一勺豌豆在自己碗里,一颗一颗的就着酒吃了起来,不再出声。
夜深,宴席散去,阿进看着正在哄阿香睡觉的秀芬说道:“秀芬,你别在意我爹今天说的话,他是故意找茬找当爹的存在感呢。”
秀芬淡淡的朝着杨进笑了笑“别傻了,我才不在意呢,他是你爹,他说啥我们都得听着,喜欢听就听,不喜欢就让他过他的嘴瘾,我才不会在意呢。”
秀芬其实多少也能看明白自己公公,自己儿子对大伯比对他这个老爹还要好,心理难免有些不忿,故意找找茬找一下存在感。可他也不想想跑了二十多年,他大哥替他养儿子养了二十多年,这亲疏远近,难道是血缘优先决定一切吗?不过这个公公也省事,又不和他们住,每月给点钱和粮票就打发了,十天半个月也不用见一面,这样一想,秀芬就更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秀芬,你说我这爹怎么好意思来找茬,丢下妻儿不管不顾那么多年,我还能认他爹就该知足,非得给我们找不痛快。”杨进撇了撇嘴抱怨道。
“好了,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爹,咱俩把儿女该做的做齐全,不用管他几句话,他做不好爹村里人看着,你做不好儿子村里传出去了,倒变成你不孝了,到时候咱俩在村里可要被戳脊梁骨了。”
“知道了,我这不是就抱怨抱怨,放心,我呀该做的做了,咱们只管守着阿香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好了,睡吧,乱一天了都,还怪累的。”说完,杨进反手拥着秀芬,沉沉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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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报道
香如在父母的宠爱下慢慢长大,村子里小孩总比城市的过着的纯粹些,两三岁的孩子跟着母亲,母亲做农活便在自己在田埂间玩闹,做饭边扒着妈妈的腿流着口水看着锅。总而言之,小香如每天不知忧愁的享受着她人生最无忧的阶段,直到这一天,小香如迎来人生第一个身份的变化。
1979年
“阿香,快别跑,你妈呢,你怎么一个人跑来?当心摔跤”杨老大媳妇放下手中的簸箕,抱着小香如。
“大奶奶,我妈她要生了,我爹不在家,上镇里开会去了,他说有事让我就找大奶奶。”一身蓝袄的小姑娘急急地说道。
“哎呦,这还有一个月呢,咋就忽然要生了,阿香,你先回去陪着你妈,大奶奶去找产婆,一会就来,你别怕,不要急,慢慢走回去,可千万别摔了。”
嘱咐完小香如,杨老大媳妇也一道出门去寻产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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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都告诉大奶奶了,她说她一会来,让我别怕。妈,你很疼吗。”
“阿香乖,别怕,妈没事,马上要当姐姐了,可要勇敢啊。”秀芬望着一脑袋汗的小香如,一边安慰着,一边用手擦着女儿头上的汗。
杨进不在家,却刚好遇到要生了,秀芬心中还是不安,可是看着香如担忧的样子,秀芬不得不强撑着一口气,拼命让自己镇定下来。
今日一早,她那不着调老公公上门来要钱,说是打牌输了八毛,让秀芬赶紧拿钱给他还账。换做平日里,秀芬也不跟他计较,几毛几分要了也就给了,可秀芬今日不知怎的,一时没忍住,递钱时对着老公公就抱怨到:“爹,你怎么又去打牌,上次阿进不是跟你说了让你没事去把自己的田收拾收拾,这我们的钱还得养孩子,马上老二一生,开销更大,你老得为我们考虑啊。”
杨老三一听这话,顿时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把抢过钱,大声嚷嚷道:“你们养老子是应该的,我可是阿进的亲爹,再说了,我打牌怎么就不是事了,你们就是不安好心,我都四十多五十岁的人了,还让我下田,你满村子打听打听谁家让老人下地干活的,你一个女人,敢骑在我头上指挥,别当我不知道,你们就是想让我累死了还要我的钱。”一边骂着一边转身出门,“也不知道你肚子里是不是又是个赔钱货,成天攥着手里的三瓜两枣,别最后赔给了谁。”
杨老三骂骂咧咧的离开,留下了挺着九个月肚子的秀芬愣在原地,等秀芬的急性子一反应过来,杨老三早一溜烟跑向牌桌。
秀芬本就是一个风风火火的急脾气,无故被咒骂一顿还连还嘴都来不及,就这么一口恶气憋在心中越来越激动,这一激动,便动了胎气,提前早产了。
“阿香!阿香!快去大奶奶家,告诉大奶奶妈要生了。”一瞬间的害怕让秀芬略微紧张,唤来了在堂屋看小人书的香如。
香如一听,连忙跑了出门,小腿蹬的飞快,差点被门槛绊倒。
“慢点,别跑,别害怕。”秀芬赶紧嘱咐着香如,随后便咬着牙,艰难的慢慢挪步走向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