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聊了几句,略懂一点察言观色的梅尔维懂事的没有再提起咖啡和豆浆的事,转而问了问姜树从哪里来的。
先是说因缅城,让梅尔维心里闪过一丝“果然”。
说到“财大气粗”,在东部城邦,还得是枢纽城市因缅,听说那里每天的交易吞吐量,能抵得上白稞城一个月呢。
慢慢的,大家互相之间也开始热络起来,姜树明显要比上一位来到青禾的“年轻老板”正常得多,她活泼,热情,又不失礼貌,距离感把握的也很好,是能很轻易地让人生出好感的类型。
梅尔维还邀请了她留下一起吃个早饭,姜树也没有拒绝,短短半个上午的时间,她们就好像已经成为了朋友。
这种社交天赋,让一旁的克拉拉羡慕不已。
餐后,梅尔维又和姜树聊了一点白稞城的特色与习俗,给她介绍了几个当地有名的大人物,比如大领主赵格雷,比如匠人协会的孙扎克会长,比如纳兹商会的创始人纳兹先生,等等。
宾主尽欢,最后还是姜树表示,她刚来白稞城,还得去找落脚的地方,才算是告辞。
“庞克街199号的霜年旅馆,还有砍舍区的路易斯公馆,都很不错,前者物美价廉,后者稍微贵些,但环境也好,”梅尔维有些抱歉地向姜树解释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是想让克拉拉带你去的,但是我们青禾是安保公司,我们的人带你在城里走,容易给你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这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在担心姜树被不法之徒认作是请了保镖的“肥羊”。
但实际上,自家人知自家事,梅尔维是怕那些不想青禾好的人,迁怒到姜树身上。
姜树则笑着回应:“没事,我正要多走走,领略一下白稞城的风光呢。”
梅尔维也抿起唇瓣:“可惜我们的新总头外出工作了,等他回来,我一定让他亲自上门去拜访一下你。”
姜树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梅尔维这句话背后的真正分量,姑娘非常热情地哈哈笑着,并表示:“还是我来拜访他吧,一定,一定啊!”
……
从城邦领土一路向南,越过火星赤道,在那片红锈如同砂砾般翻滚腾飞的南方红土中,赤红的风暴呼啸着,在一年中的大多数时候,覆盖着这片看似寸草不生的土壤。
汹涌的狂岚中,在晦暗不清的风暴彼端,隐约矗立着一座尖顶建筑。
那似乎是一座教堂。
材质不明的黑石搭建起了这座突兀的建筑,仅有的几扇窗户紧紧关闭着,闭锁的镶铁大门上方,则描绘着一个特殊的符号。
圣堂的唯一神教徽,是由圆、三角、和横线组成的,而这处教堂的顶端符号,却形状诡异。
看那柔和的曲线蜿蜒划过,似乎在描绘着某个少女那令人遐想的美好部位,但寥寥几笔勾勒出的身形,却又让人生不出什么玷污的想法,反倒是最后那斜斜向下贯穿过柔和曲线的一笔,让这个简易旖旎的符号,多出了几分威严与肃杀。
教堂内部看似空无一人,但在讲经台的后方,却有着一个通往地下的隐秘通道。
从阶梯往下,幽暗的甬道中逐渐显露出人类的背影。
那人穿着宽大的棕色袍衣,从袖口与脖颈部分,能略微看出形同教士的装饰。
手中端着的烛火,则照亮了他的面容,一个留有红褐色短发与胡须的中年人。
他沿着甬道的阶梯,一直走到了教堂地下很深的地方,前方的景象才慢慢变得开阔起来。
最先暴露在视线中,是一座圆形的水池,石头堆砌成的小小水池中,是轻轻晃动着的、波光璀璨的幽蓝液体,这些珍贵液矿聚集在一起发出的光芒,还要比中年教士手中的蜡烛更加明亮。
全是星髓。
不过,伴随着时间流逝,这里面的星髓数量也明显少了许多,教士注意到了水池的边缘,以前满满当当的星髓液矿,现在只能到水池深度的一半了。
这一切都是拜坐在水池中间的那个家伙所赐。
任何一个常人看到当前这一幕,恐怕都会吓一大跳,因为坐在水池里,根本就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人”,那是一具骷髅骨架。
这具骨架体型娇小,大概率属于某个女子,它以一种非常端庄姿势盘坐在水池中央,而在它的背后,那根并不算粗壮的脊骨上,赫然钉着整整六枚钢钉。
钢钉的顶端有一根金属管,就垂到水池当中,它们不断地吸吮着池子里的星髓,用来灌注到骨架背后的钢钉里,似是要源源不断地供应这具骨架,施展什么星变异能一样。
中年教士看着这具骨架,至少他是明白的——这具骨架的确一直在使用着“它”的星变异能。
因为注意力被放在了遥远的远方,通常来说,这具骨架并不会动,但此刻,它纤细的手骨正在搁在水池边缘的应急按钮上,不停地拍打着。
正是因此,中年教士才会过来。
没有血肉,也就无法看见、无法说话,微弱的触感,是它的异能留给本体骨架唯一的仁慈。
中年教士轻轻捧起它的手骨,然后把一支笔塞到了她的手里。
感觉到自己攥住了某个细长的东西,骨架很快调整了握笔的姿势,中年教士紧跟着把一张垫着木板的纸,递到了它的笔下。
在红土彼端,遥远的城邦领土中,血肉每一次传回的消息,对于教团来说都很珍贵,尤其是在它使用应急按钮催促的情况下,往往都会是非常重要的情报。
教士小心翼翼地捧着纸板,生怕因为自己的抖动,导致本就不好辨认的字迹变得更扭曲。
纤细的手骨一如既往,哆哆嗦嗦地写下了简短的文字内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中年教士总觉得这次,对方写字的力道格外大些。
写完了,确定手骨不再动弹了,中年教士才慢慢拿回了纸板。
借着浓郁的星髓光芒,他仔细辨认了一下纸张上歪歪扭扭好似虫爬的字迹。
“这是……”
他紧皱起眉头,有些不确定地念道:“陈北尔……我操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