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生初见

我终于在车票发车时间前两分钟找到了我要坐的大客车。本以为我是最后一个上车的,我急忙冲进车门,可是刚一踏上车门后的阶梯,我就傻了眼,立即刹车停下了脚步。

只见诺大的车厢,一个乘客都没有,只有驾驶室爬趴睡着一个人光着上身的肥胖男子,呼噜声随着油光闪亮不断起伏的肥肉有节奏的响起,他定是在做着美梦,咧嘴歪笑的嘴角淌着一股清口水,顺着方向盘滴到了他貌似游泳圈的腰肉上。

“师傅,师傅?”

我不得不打断他的美梦。

“师傅?请问,这是开往市区的车吗?”

见胖子皱起眉头,虚睁了一下被肥厚的两块眼皮挤得几乎看不见眼珠的右眼,我急忙低下身体,轻声的问道。

“嗯”

胖子轻哼了一声,又耷拉下眼皮,继续沉沉睡去,任我如何询问,再也没有睁开眼来。

我无奈的走下车,拿出车票再次仔细的核对了一下车票上的车牌号和发车时间。

“没错啊,就是这辆车,已经到发车时间了,怎么现在还一个人都没有?不是说按时准点发车的吗?”

我疑惑不解的盯着车票看了许久,最后只能轻轻的走进车厢,小心翼翼的把书包和行李箱放进行李架里,然后按车票上的座位坐了下来。做完这些,我全身又被汗水浸透了。

透过窗口看去,天空似一张蓝得无一丝杂色的画布,一轮火红的烈日镶嵌在中间偏右一点的位置,美的让人不敢直视。虽然车厢的所有窗户都开到了最大,但我还是感到自己正在享受桑拿房的待遇。

尽管热得要命,但是我却不敢离开车厢,因为我不知道胖子司机到底会何时发车。犹豫了片刻,我还是坐到了车厢的另一边,这里没被阳光直射,让我觉得稍微凉爽了一点。

昏昏沉沉的等了近十分钟,才见有人陆陆续续的走进车厢。令我感到好笑的是,基本上每个进来的人,都要把头顶上太阳的八辈祖宗问候一遍。

“喂,说你呢!起开,你坐了我的位置。”

我正想着现在的客车是不是要装满了人才发车,就突然见一个十五六岁,浓妆艳抹,穿着白吊带红短裙,蹬着一双红色高跟鞋的短发女生,斜靠在在我身前的座椅靠背上盯着我。

“噢,对不起对不起。”

我赶紧给她道歉,急忙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晕死!傻冒,你怎么把座位坐得这么烫?”

那女生刚一坐下,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尖叫着跳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扇扇。”

我觉得我此刻的脸肯定比外面的太阳还要红,立刻站起身来,抬起双手给她的座位扇风。可是,刚扇两下,我就呆住了,只感觉入手处清凉嫩滑,脑海却是一片空白。跟着,我的手臂就被那女生狠狠的打了一巴掌。

“啊!你个流氓,手往哪里摸呢?打死你个臭流氓。”

女生尖叫着使劲捶打着我,我唯有抱着头狼狈不堪的躲进我的座位,连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眼睛却再也不敢看向那女生。

“哼!臭流氓,看着文质彬彬的,没想到你这么下流无耻,卑鄙龌蹉。”女生吹着她那双打我打得通红的娇手,肯定是一副不解气的样子恨着我,我都能感觉到她那目光中散发出的煞气。

女生在我身上用尽了各种她能想到的肮脏的话后,才安静的坐在座位上,戴着一副水红色的耳机,哼起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歌曲来。

“我的天呐,一个小女生怎么能这样凶悍呢?我不过就是坐了一下你的座位,不小心碰了一下你的大腿而已啊?何况,还是碰在了你大腿上那条醒目的伤疤上,有必要这么大反应?”

我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叫屈,却把脸深深的埋进了怀里,像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装作石头一样,我希望这样就能躲避全车人打量我,嘲笑我的目光。

“喂?你好,请问,你是不是坐错地方了?”

时间好像过去了千年,我的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一阵甜美的声音回荡在我耳边,像是一阵清风拂过我的脸庞。一股少女特有的清香钻进我的鼻孔,使我昏沉的脑袋顿时感到一阵舒爽。我急忙抬起头来,定眼看去,一个同样十五六岁的女生正俏生生的站在我右手边。只见她伸直了刚才轻轻弯着的小蛮腰,胸前洁白的短袖衬衫被她已经发育良好的身体逐渐撑起,浅蓝色的七分牛仔裤立刻被她的翘臀挤得紧紧的,她那优美的S型身姿一下子展现在我眼前,使我还没完全回过神的脑袋立即清醒了过来。

女生精致至极的脸庞,挂着甜甜的微笑,大紫葡萄般漆黑纯净的眼睛略带疑惑的看着我。两条小黑辫随意的搭在胸前,温润如玉般的小手,两个修长纤细的手指,微微弯曲着,夹着一张崭新的车票,停在我眼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同学,麻烦你看看,是不是坐错位置了?”

如百灵鸟般清脆的声音再次从这个小辫女那娇俏红润的口中响起,两排整齐洁白的贝齿简直要亮瞎我的眼。让我的思维反应得至少比平时慢来十秒。

“呃,是吗?我看看。”

我呆傻着,僵硬着身躯,慢慢掏出裤兜里已经被我折磨得皱巴巴的车票。虽然我已经看了不下十次,但是我还是很认真的再次看了看车票上的信息。

“是十三号座,没错啊?”

我抬起头将疑惑丢给了眼前的小辫女,我突然感觉仰视着她有些让我出不了气,于是我嗖地一下站起身来。

小辫女被我突然的举动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差点就摔下车厢中部的台阶。我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一下子就抓住了她仍然伸着的手臂。

“啊,对不起,你没事吧?”

见少女脸色煞白的站稳了身体,我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她柔软嫩滑的手臂,尽管很是不舍,但我还是赶紧松开五指,立刻转移开盯着她的双眼,低着头,显得十分尴尬。

“没,没事,谢谢你。”

小辫女深深地吐了口气,也是尴尬的说道。

我勇敢的重新抬起头,微笑着准备跟她说不用谢,却看见她正挥舞着左手,轻轻拍着她的胸口。我就这么愣住了片刻,突然就感觉自己的鼻孔滑过一道热流。

“呀!你流鼻血了?”

小辫女伸出左手指着我的脸庞,大声惊呼起来。

见状,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左手捂住了鼻子,右手快速从裤兜里掏出一包“心相印”纸巾丢在座位上,然后弯腰抽出一张来捏成一团,最后松开左手的同时,右手猛地把纸团压在了鼻子上。

小辫女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一副想笑却又忍住没笑的别扭样,臊得我恨不得找个缝缝钻进去。

“臭流氓,看见美女就挪不开眼,居然还喷鼻血,你是有多久没有见过女人了吗?”

正当我傻站着手足无措之时,坐我边上刚才被我不小心摸了一下的短发女生,却是嫌弃的看着我,脆声说道。她的话立刻引起车厢其他人的一阵哗然,嘲笑声、起哄声,辱骂声接连响起。

“同学,能把你的票给我看看吗?”

小辫女可能是可怜我此时无地自容的境地,想要把我拯救出来,微笑着看着我说道。

我感激的对她点了点头,然后把车票递给了她。

“咦?真的也是十三号,不过,你的发车时间已经过了啊,你是不是应该坐上一班次的车?”

小辫女先是皱着眉疑惑的看了看车票,然后不解的向我问道。

“我在发车前就来了,车票上的车牌号显示就是这辆车,我还以为是发车时间延误了。恩,那个,能不能请你再仔细看看你的车票?”我轻声细语的解释道,最后吸了吸鼻子,惴惴不安的向小辫女问道。

“我的也是十三号啊,你看看,是哪里搞错了?难道是售票系统出错了吗?同学,要不请你和我一起去售票窗口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吗?”

小辫女把她手里的车票递到我眼前,我努力看了看,还真是十三号,车牌号也与我的一样。正差异着,小辫女的提议一下子就提醒了我,顿时让我惊慌了起来。

“那个,我,我的票不是在售票窗口买的,我,我不会被人骗了吧?”

我全身突然冒起了一股凉气,顾不得身前的小辫女,从她身旁侧身挤过,拿着票就朝胖司机跑去。

“师傅,麻烦您帮我看看,我这票是不是假的啊?”

我停到已经醒来,正用毛巾擦着脸的胖司机身旁,焦急的对他说道。

胖司机先是扭头淡然的看了看我,然后空出右手来,拿过我递在他眼前的车票,随意扫了一眼后丢给了我,最后又扭回头继续用左手擦着他那方大汗淋漓的肥脸,过了片刻才好不容易从他那不断喘着粗气的嘴里挤出两个字来:

“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