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朱标:雄英陪你叔叔玩去,别让他那么极端

朱标思忖许久,才缓缓叹道:

“湘王所言,涉及三品官员,基本都是各部左右侍郎,往上就是二品大臣,各部尚书。吏部倒还好些,造册人数十三人。户部节制各地区的郎中,就有二十三人,加上各承运、太仓、御马、军储等,已过半百。”

朱柏没有朱标脸上的思索和忧愁,反而笑道:“户部不正是管理户籍财经的部门吗?皇兄,我们的档案表就从户部先开始,把吏部放在第二个,如何?”

朱标好奇道:“天下文官任免、考课、升降事务,自古以来都是吏部职务。我们要推行的表格档案,最终还是要交给吏部来执行的。吏部人数也不过十余人,应该是最方便的才是。”

朱柏指了指在边上摔了一跤的王念,解释道:“即便是皇兄你寻找合适的档案人选,也是交由原中书省的中书舍人王大人来汇总,这也不代表着皇兄甚至是父皇,对如今六部官员的猜忌吗?”

“皇兄不如就让这位王大人来负责户部的官员档案建立吧。户部的地方节制事宜暂且不论,主要是财经仓储的工作,绝对不能出问题。”

“而且皇兄要从官员俸禄方面做出改革的话,对户部的了解也是重中之重!”

他心里暗自想道:大明真实的经济粮食状况必须第一时间了解,这才是目前最应该关心的事情之一,关系到后续的一系列举动能不能成功。

一边说着,朱柏走到了王念身边,把这位可怜的中书舍人扶起来,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安慰道:

“大人莫慌乱,你可是中书省唯一存活下来的独苗,而且还没有机会被那些文官们转变成他们的样子。”

“只要你下定决心和太子、和陛下站在一起,就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你。”

“可若是你要和那些文官们站在一起,站在陛下的对立面——”

王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朱标磕起头来,想必之前对洪武皇帝磕头的时候都没这么拼命,口中不忘说道:

“太子殿下交给下官的任务,下官一定竭心尽力,绝对不——”

朱标深呼口气,打断道:“够了,按照计划三日内完成能够集中表现官员信息的档案表格形式,按湘王所言,就从户部开始。”

随后朱标看向朱柏,无奈道:“为兄才觉得你有点当世圣人的样子,结果顷刻之间,你就又变了一种模样。”

朱柏展现着自己人畜无害的笑容,和刚才在王念耳边阴森低语的样子完全不同,笑着说道:

“书中得来的知识道理,总得尝试一番才知道有没有用。既然前人总结了那么多真理,可还是有朝代变迁,物是人非之事发生。臣弟只是想真正地体会一下,这些道理的力量。”

朱柏明白自己对着朱元璋说这些话,多半会被揍得屁股开花。

毕竟这中二意味也太严重了,在老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这个忽然变得妖孽的儿子的时候,大概率会采用古往今来爹教育儿子最质朴的方式,打。

可是面对朱标就不一样了,朱柏知道朱标是唯一能够包容他、允许他做出尝试的人。

“唉,先完成父皇的旨意吧。”

朱标觉得自己对这位和过去大相径庭的弟弟有些无所适从,他能感受到朱柏对朱雄英昨日的教授是用了心的,这位十一岁的弟弟或许真的是个从书中得到了黄金屋的妖孽,并非池中之物。

这位弟弟所说的话他甚至有所认同,古往今来那么多大道理,如果所有人都能够做到践行真理,那天下大同就会瞬间实现。

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呢?

朱标甚至完全没想到朱柏会有争夺太子之位的趋势,毕竟古往今来能有自己弟弟这种想法的人,最后总会有一种无法对抗这个浑浊的世间,转而追求隐世求道之法的结局。

对这种人而言,他们所追寻的道,才是人间一等。

接下来三日之内,朱标在朱柏和王念的协助下,确认了大明官员人事档案试运行的第一版,立刻呈上了洪武皇帝报告。

在朱标离开之前,看着一门心思要赶紧回到别宫的朱柏,一脸忧愁地说道:

“要不我还是送你去东宫,让雄英陪你几天,父皇那边我来禀告,十二弟不用担心这几天的课业问题。雄英想去放风筝,你去陪他吧。”

朱标经过这几天朱柏口中神奇言论的洗礼,心里已经有种要不要把别宫里的书全部烧了,或者真的让朱柏去当个道士的想法。

想了想,他还是觉得朱柏只是长久以来在宫内习惯了学习的生活,若是让他接触一下正常孩子玩乐的生活,或许就会重新激发少年心性,不再变得像是前几日那样少年老成,像个通晓世间的学者。

“好啊,正好之前还有些数字问题没给雄英侄儿解释清楚,那就麻烦皇兄派人送我了。”

朱柏才不想着赶紧回去别宫研究学业了,明年好侄儿就要挂了。朱雄英一死,就连马皇后也会受到影响,在明年去世。

马皇后一去世,限制朱元璋内心的封印就会被解开,以后即便是有着朱标的帮助来说服朱元璋执行自己的计划,也难如登天。

所以朱雄英的命运至关重要,他一定要逆天改命才行。

朱标唤来了侍从,交代几句,将朱柏送上马车,随后急忙赶去朱元璋处。

等到朱柏下了马车,进了东宫之后,早就有侍从快马通报,朱雄英早早地拎着风筝在候着了。

和朱允炆的母亲,现任太子妃吕氏行过礼之后,朱柏这才引着朱雄英往东宫花园走去。

朱柏看着昨天还有些脸色不适,今天反倒面色红润,穿着常服的朱雄英,好奇问道:

“是昨天穿的服饰太紧了吗?要是穿着不舒服,以后就不要穿那么正式了。”

朱雄英一直到了园子里面,才开始蹦蹦跳跳起来,像个这个年纪的小屁孩,开口答道:

“的确有点勒得慌,不过穿的时间也不多。只是雄英很少有能够出来玩耍的时间,今天还是父亲大人捎回来了话,让我务必陪叔叔你放风筝,留你在东宫内暂留几日,不得讨论典籍学习事务。这几天就连我也不用上课,就当是放假了。”

朱雄英一边说着,一边笨拙地要把丝线缠绕在风筝上。

这个对诗书礼仪所学挑不出来毛病的孩子,在面对本该这个年纪玩乐的道具的时候,却无所适从起来,最后只得举起来绑得稀奇古怪的风筝,遗憾道:

“还是湘王叔叔帮我吧,我许久没有放过风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