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浅谈隐士

尧让天下于许由,曰:“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于光也,不亦难乎!时雨降矣,而犹浸灌,其于泽也,不亦劳乎!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犹尸之,吾自视缺然。请致天下。”许由曰:“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也,而我犹代子,吾将为名乎?名者,实之宾也,吾将为宾乎?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归休乎君,予无所用天下为!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

——《逍遥游》

尧,即禅让于舜的帝尧;许由,与尧同世的隐士;

隐士,之前有说过,是见道、行道之人;

有人说这个故事是庄子编的,不重要,我们见得是故事里所蕴含的道,而不是人名;哪怕把尧和许由,换成张三和李四,对故事所蕴含的道理也毫不影响;

以道见人,人不逾道;以人见道,是道非道。

以圣人之心见小人,小人亦是圣人。以小人之心见圣人,圣人亦是小人;

所以圣人不仁,无善恶,无名。

有人说这个故事发生在尧晚年的时候,具体什么时候我不知,但有一点能确认,这件事肯定发生在找到舜之前;不然手里培养一个,还满世界找人让天下?那不是找人治天下,是找人分裂天下。

《史记》记载尧在位七十年,开始找继任之人,众皆言舜有仁心,仁行;

都知道尧禅让于舜,但尧并不是找到舜后,就直接把天下丢给舜。

尧遍寻天下仁人,听人说舜的德行之后,亲自去考察舜,那时候舜在躬耕于陇亩之间;为了验证舜是否真如人们传的那样,尧把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嫁给了舜做妻子;后世解析,一家不治何以治天下。

再后来,尧把舜带在身边,用了三十年的时间教舜怎样治天下,此为尧之禅让;

舜荐禹于天,十七年而崩,此为舜之禅让;

及禹崩之前仓促荐益于天,待启三年丧毕,百姓不受益而受启;

禅让,哪里是后世所解,看谁德行好就给谁的?

接班人是要培养的,临危受命,空降一套领导班子,谁理你。

接着说回尧见许由:

有一天,尧找到许由,对他说:“日月出来了,烛火就合该熄灭,拿烛火之荧荧之光,与日月相比,那不是太难为烛火了么;当季应时之雨降临了,还在那里浇灌田野,对于施恩于田来说,不就是过度的操劳么!如果夫子出山治世,天下必将大治,而我却戚戚然占据着那个位子,治理天下还有诸多不足之处,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恳请请夫子出山,治理天下!”

在尧心里,许由便是圣人,圣人之行,如日月在天也,所以尧将自己比作烛火;什么是时雨?百姓耕种,风调雨顺,便是时雨;有需要的时候就降雨,没需要的时候就不滴,应时而来,尽需则去;不会致使天下出现旱涝之灾。

许由是什么人?隐者,见道、行道之人,岂能被你三言两语就忽悠了。

让我们看看许由怎么回怼尧的,许由说:“你帝尧治理天下以仁,天下已经被治理的井井有条了,哪有尽善尽美的存在呢?天下既得以仁治,我再出来代替你治理天下,我是为了那个名声么,为流芳百世?所谓名声,不过是个人行动而带来的附属,我是为了那个赠品么?鹪鹩在森林中筑巢,只需要一根枝杈的地方就够了;田鼠在河里喝水,果腹解渴就够了。回去吧你,我要这天下有什么用呢?厨子虽然不一定是个好的厨师长,却也不需要巫祝之类跨道而治理”。

祝,即巫祝、祭司等,就是后世所讲的神职人员;此前道治、德治之时,部落的领导者大多由巫祝代劳,他们是一群体天地之道,以此治理部落的人。

颛顼帝绝天地通之后,仁治大兴,道、德隐没,天下由有仁心的青壮说的算;而巫祝便沦落成专职司天的职位,所以当世有道之人,大多归隐;少数聚于统治者身边,观天示警。他们的学说慢慢的流传于后世,就形成了我们的文化基点。

尸祝就是形容那些聚集在统治者身边,为其服务的巫祝;是尸巫祝之位的人。

看,我们的文化就是这么有意思;

尸祝,司祝;尸与司,其实是一个意思。尸既不是尸体,也不是骂人,更不是尸位素餐,这是后世才有的词。这只是文化的衍变,以前的尸,慢慢的衍变为司,司马、司徒、司空;亦如古时候的小姐是称呼大家闺秀的,现在的小姐,可不是形容小姐姐的。这能是一个意思?

《更迭治世》篇有说过,道、德、仁、义、礼、法,更迭之世;帝尧时天下是以仁治世,而许由是见道、行道之隐士,执的是已经过时的道;

如今的世道已经迭代到以仁治世,那就好好的做你的仁帝就可以了,人心各殊,万物有别,哪有完美的存在呢;厨子做菜是把好手,虽然治理同为厨子的同类会有所疏漏,但也不需要过时的道来治理;

在这之后,这个故事还有后续,庄子没记载,别的文献里有。

我是在南师《庄子南华》里见到的:

许由打发走帝尧之后,心理很烦,他觉得尧的话玷污了自己的耳朵,就跑到溪边洗耳朵。刚好他的朋友巢父,牵了一头牛过来看他:“你老兄发神经啊!今天怎么在这里洗耳朵?”许由说:“唉!你不知道,刚才我听了一个脏话,所以把耳朵洗干净。”巢父问是什么话?许由说:“那个尧啊!年纪大了,他要请我来接任帝位,你说这个脏不脏啊?”巢父说:“你老兄真讨厌,真够自私的,你在水里洗耳朵,水被你洗脏了,我那个牛要喝什么呢?算了,我这个牛不在这里喝了。”一面说着,就把牛拉走了。

巢父,是许由的好朋友,也是个得道的隐士。无论是先秦的隐士,还是后世的隐士,都是一群可爱的人。

治世道人山林隐,老君背剑定乱年;

三宝去尽奢与泰,一宝不敢天下先。

世道好了,他们就跑山林里面,哪里荒无人烟去哪里;遭逢乱世,就现世拨乱反正;等天下安定了,就又跑了,没影了。

想想括抗战时期,诸多道观满门参战,道士下山又岂是虚言?

捏着这个道理你去找,如非乱世,在世人眼前晃悠的的,十个游方九个行骗,还有一个是学艺不精的,正在学习怎么去骗;大隐隐于市?别做梦了,真正有道之士没事吃饱了撑得,去你家门前晃悠啊,不是你家鸿福齐天,要出状元红,而是贼人盯上了你家的大红包,仅此而已。

又如和尚又是酒肉又是妻的,都是掉进文字坑里的。

见佛性白衣亦是佛,不见性虚读十二经;

人家喝酒吃肉你学,人家是和尚你也是?

以上皆我之见,亦非我之见;

——末法时代后生文柒参上

——时甲辰年戊辰月癸丑日

2024.4.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