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人?
当温九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我不就是做梦人么?
等等,不对!
他很快反应过来,终于意识到了那个一直被忽视的事实。
之前他在论坛上看过,噩梦竞技场中的游戏产生,是来自提供者的叙述,也就是说正是因为他们的梦,游戏才会出现。
可如果这是他们的梦,那自己的梦从何而来呢?
前面两场游戏已经验证过,他记忆中的画面全部都上演了,而且几乎分毫不差,说明就是自己的噩梦。
“什么意思,难道我跟别人做过同样的梦?”
这不科学啊!
他本来就无法解释,如今又加上了一个其他做梦人,更是令他脑中一片混沌。
游戏跟梦里可以不讲科学,但现实里为什么……
“好吧,先暂且认定为这是我们是同一个梦。”
解释不清的事温九从来不去细想,免得折磨自己,所以他在这个假定上出发,重新开始思考这局游戏。
也可以说,不止是现在这场游戏,如果以后他继续玩,思路同样可以用到其他游戏上。
两个人同一场梦,并不意味他们就是一个人,他们之所以能见到相同的画面,温九的猜测是……当时他们在一起,两人一同面对了那些恐怖的时刻。
这个解释温九是可以接受的,比较符合逻辑,因为细细地回忆那些噩梦片段,温九就会发现他其实不记得身边都有哪些人,他们的样貌是怎样。
其他玩家每场游戏的首要任务是寻找做梦人,他也是,但按照上面的逻辑,他仍是具备先天优势。
诡异的事没法解释不要紧,重要的是他能否从中获得些什么。
比如他可以根据经历,用来频繁触发真实的记忆碎片,再比如他可以来到特定的场地,试着寻找另外一个做梦人。
毕竟他跟其他玩家不一样,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个正常玩家的视角。
“那个……老员工。”
想到这,温九的脸色顿时发生了变化。
他的第一张记忆碎片和钥匙,就是在料山上遇到老员工才获得,而且在食堂喝酒,两人面对面时,温九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同样的,在回去的路上,老员工也说出过类似的话。
当时温九只觉得他应该是个重要npc,是自己的记忆碎片起到了效果,并没有多想,但现在看来……他的身份已经远没有想象中的简单了。
他就是本场游戏的另外一名做梦人?
此时,三人小群里正聊得热闹。
宋泪晴:“我的记忆只能维持半个小时,长话短说,那个做梦人是个男人,四十岁左右,身上有种味道,脸上没胡子。”
柳别:“你口中的男人在厂子里可太多了,有照片吗?”
宋泪晴:“没来得及拍,但我跟他聊了一会,便触发游戏的主线任务了,叫做归乡。”
柳别:“归乡?简单啊,把他打晕带出厂子不就行了。”
宋泪晴:“blockhead,是我们归乡。”
柳别:“你的英语用词不是很准确。”
宋泪晴:“你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吗?”
柳别:“不知道,但我感觉不对。”
宋泪晴:“我真的是……你到底能不能正经一点?”
柳别:“你能不能少说点洋文,快别背了,玩个游戏你还不忘学习。你家那么有钱,就算考个零蛋都没事。”
宋泪晴:“不管你了,温兄,我是在想,如果咱们这场游戏的最终目的是归乡,是不是太简单了一些?”
柳别:“温兄?你在吗?”
柳别:“@温九。”
温九:“在。”
宋泪晴:“你觉得任务会不会有诈?”
温九:“没有诈,但我们现在应该没法离开瓦厂。”
柳别:“为什么?”
温九:“找个人试试就知道了。”
柳别:“啊?啥意思?”
宋泪晴:“懂了,你觉得谁合适?”
温九:“没有合不合适,只有时间没到。”
过了一会,宋泪晴才发出消息:“一会我就发在宋平的群里。”
温九:“记得改一下,让它看起来更真实一些。”
宋泪晴:“明白。”
柳别:“不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温九已离线,宋泪晴已离线。
柳别:“靠!”
……
温九最终还是没有进入车间,因为宋泪晴,他原本的计划需要改一下了,眼下的时间节点,贸然进入车间还是有风险的。
为了今晚能睡着,他来到小卖部,买了一箱啤酒带到食堂,一个人拼命灌着自己。
从食堂离开,已是晚上十一点多,回到宿舍,抑郁难过的情绪很快就升起,好在借助酒精的作用,那种异样的感觉没影响到他,很快就酣然入睡。
第二天,不对,是第四天,温九正常起床,他也没叫柳别,洗完脸就逃命似的离开了宿舍。
昨晚宋泪晴已经把任务发到群里了,当然,是经过小修小改之后的,不过群里反响平平,大多都是表示疑惑,没有立刻相信。
今天温九也没做很多事,除了工作,然后就是帮柳别把鸡杀了,然后带到表叔宿舍炖煮。
第四天正常结束,经过前几天的经历,玩家们大多也都适应,从各方面获取到了一些信息,所以无人死亡。
要说唯一让温九注意的,是今天窑里的空缺被填补上了,跟牛常的‘离职’一样,主管又找了一个老员工填上了宋平的工位。
第五天,第六天如常平淡度过。
期间温九几乎啥都没干,就是干活、炖鸡、喝酒、睡觉,他彷佛忘记了这是游戏,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努力挣钱的工人。
然而,并不是所有玩家都跟他一样,‘忘记’自己到底是谁。
第七天,凌晨五点多,天色微亮,在雾霾中,一个男人的身影悄然出现在瓦厂大门口。
他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煎熬,似是为自己的决定辗转反侧没有睡好,又或是被自己身上的怪异症状折磨的不轻。
但不管怎样,他最终还是站在了大门口,站在了那个通往自由,回到‘家乡’的唯一途径上。
“md,都一个星期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不行,我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咬着牙,动用了记忆碎片的力量,在一阵黑光中,他的身体像是被折断了般,咔嚓一声,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向下,双手与双脚同时着地,像是一只古怪的动物一般向门口飞快爬行着。
浓浓的雾霾中,他似乎看到了一道光芒。
那道光芒近在咫尺,深深地吸引着他,加剧着他逃离这间白色牢笼的步伐。
忽然,他的身体猛地一抖,在如飞般的行进过程中……被人轻轻松松、毫不费力地一把拽住。
回过头,一名穿着门卫衣装的男人出现在雾中,脸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要去哪?”
又是咔嚓一声,他的身体再次折断,被门卫轻松扭成了一团正方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