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山路之上

泰山,卧龙槐。

二人坐在石椅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中颇不平静。毕竟整天呆在学校里,几乎是与世隔绝,突然有机会全班出来游玩,这里又是鼎鼎大名的五岳之首,心情总会很激荡的。不过,大部分游客都是散客,和17班一样组团爬山的到现在还没有发现。

“现在才九点呢,好多人就开始下山了。”王天阳小声嘟囔着。

林冰瑶点点头,“对啊,他们都是半夜来的吧,这样早上就能看日出了。”说着,她垂下眼眸,声音多了一丝苦涩,“说起来,我还没看过日出呢。”

王天阳扭过头,看着她神色之中的落寞,心中一叹。也许在别人眼里,他们都是天之骄子,成绩优秀,未来会进入985、211高校,拥有灿烂的人生。但实际上,他们付出了多少,只有自己才知道。优异的成绩不只是天赋所能得到的,还意味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在其他同学享受课余时间、假期的时候,他们都在无休的付出,舍弃了很多属于这个年纪的色彩。

而经过了一个寒假的朝夕相处,他更能真切的体会到,她到底有多么勤奋,才能有现在的成绩。而这也意味着,她几乎没有多少属于自己的消遣,至少比起同班同学来说,生活要单调很多。

“会看到的,瑶瑶。我陪你一起看尽世间璀璨。”

耳边传来的话语让林冰瑶全身一颤,转过身,她看到王天阳微微仰首,看着蔚蓝色的苍穹,面色平静,仿佛说了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但是,她不会当做一句玩笑话,因为他说的话从来都会做到。

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她斜靠在他肩上,低声道,“和你在一起以后,我经常觉得自己以前好孤单。”

因为要住校,以前自己总是一个人为未来拼搏,和父母往往一周才能见一次面。平常遇到不顺心的事,只能和顾子衿等人聊聊,但她不想在好友面前表现得很脆弱,所以往往遇到挫折只能自己克服。

不过自从和他确定关系以后,自己的心情好像每天都很好。虽然也会有低落的时候,但只有和他在一起时,自己才能像个柔柔的小女孩一样,可以理所当然地表达自己的情绪,能够得到自己期待的回应。

他们在一起以后并没有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相反,是温情的细水长流。但是她知道,这个人可以让自己放心地依靠,这个人不会让自己失望。

因为他和自己一样,从来都是行动大于言表。

王天阳没有说什么,任由林冰瑶贴在自己肩头。他们手心紧贴,十指紧扣,仿佛在无声中诉说着彼此的心跳与温暖。

山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这对年轻的情人令很多人为之侧目,很多年岁大的成年人,更是浮现出回忆的神色,好像眼前的人是曾经的自己。

一对中年夫妇走到他们近前,说道,“小伙子,我们刚从山顶下来,这两根登山棍送给你们了,一会用得着。”

林冰瑶直起身,有些发愣,这还真是从未设想过的情况。登山棍?那是干什么的?看着倒是挺像拐杖的......

还是王天阳比较从容,微笑着站起身,接过中年夫妇递给他的两根登山棍,礼貌地感谢道,“谢谢您。”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看你们应该没大有经验,第一次来泰山吧?”旁边的中年妇女说道,“看着你们真像看到曾经的我们,哎......”

目送着两人离去,王天阳笑道,“我们运气真好,不然一会还要掏钱买。”

林冰瑶也展开了笑靥,“还好有你在,我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拉起她的手,王天阳轻声道,“没关系,这种事交给我就好。”

“那就交给你啦!”

看着她巧笑嫣然的样子,王天阳也笑了,“那么,下一站——壶天阁!”

接近一小时过去,在他们到达壶天阁时,17班的先锋——范伟捷和刘泽,已经到了中天门。而黄巧依几人也已经追上了王天阳和林冰瑶,索性凑在一起,五个人前前后后聊着天,一起往上攀登着。

王天阳心里苦笑,这一行人足足四个女生,只有他一个男生,本来就有些尴尬。黄巧依和王洛音还一直拽着林冰瑶聊这聊那,他又不好意思插话,只能默默走在林冰瑶身后。这下好了,本来美满的二人世界被强行干涉了。

不过还好,她看起来心情很好,身体也没有吃不消。王天阳无奈,那自己只能给这几位女生当护花使者了。

趁着这个机会,顾子衿碰了碰王天阳的胳膊,朝前面努了努嘴,“感觉怎么样啊?”

王天阳呵呵一笑,“挺好挺好。”

“是吧?我觉得你们也挺合适!”顾子衿狡黠一笑,凑上前来,小声道,“我可是给你助攻了哦!”

王天阳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暗示,连忙说道,“懂的,下次放假必须给顾姐安排上啊!”

“嘿嘿......”顾子衿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知道自己的小算盘已经达到,点到为止不再多说,凑到前边和黄巧依她们聊天去了。倒是王洛音,和王天阳随便聊了起来。

“说起来,大神平时都怎么学数学呢?”

王天阳瞥了她一眼,心想你现在不是稳定在班里前十吗,怎么一口一个大神叫着这么坦然。

“就是多做题吧,我觉得也没什么诀窍。”

“不会吧?我觉得我也有多做题啊,那怎么你能学的这么好呢?”王洛音扭过头看向王天阳,眼睛扑闪扑闪,“大神还请赐教啊!”

王天阳顿时无语,心想你怎么一口一个大神叫的这么顺畅?他挠了挠头,挤出一句话,“我觉得你的数学很好啊,比瑶瑶还高一点?”

王洛音咂了咂嘴,“啧啧,你怎么没事就惦记你家瑶瑶?”

“那是。”王天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王洛音噗嗤一笑,先把他鄙视了一番,接着轻叹一声,“瑶瑶的数学算不上特别突出,但她的其它科目更帮她拉分。而我没有这个条件啊......”她眼神里带着一些惆怅,喃喃道,“我并不是嫉妒她,但我想拉近和你们的差距啊!”

感受着她话语里的些许落寞,王天阳有些走神,想到了自己高一的时候,感同身受之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于王洛音,他一直以来都并没有怎么关注,只知道她和林冰瑶是一个宿舍的,两人走得很近。至于成绩,他只是大概知道她在班里十几名左右徘徊,具体的单科水平更是从不关心。如果没有林冰瑶这一层关系,他甚至觉得这三年都不会和王洛音说上一两句话,两个人就像平行线,没有任何交集。

而现在,听到王洛音的心声,他顿时觉得自己对她的了解实在是很少。这个姑娘细腻又温柔的心思实在难得。不过还好正因为这样,他才对林冰瑶在女生圈子里的关系更放心。这样一个姑娘是不会看着好朋友受欺负而无动于衷的。

仿佛感受到了身边的沉默,王洛音摇了摇头,似乎是在理清有些纷乱的心情。她笑了笑,开口道,“你看我,这么好的日子,又在自己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了。不用在意哦!”

王天阳被她拽回了思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没关系。”走了两步,他重新开口,“我觉得,成绩的优异不能简单的盖棺定论。你也好,我也好,瑶瑶也罢,只要竭尽全力地去争取,就算结果可能并不理想,但又能谈什么遗憾呢?说到底,每个人的情况,或者说学习上的天赋是不同的。但是我相信,这个世界是平衡的。每个人的各项能力都是有盈有缺的。”

顿了顿,他感慨道,“也正是因为这样,每个人才都和别人不一样,每个人因此也是独一无二的。”

默默地听王天阳说着,王洛音眉头轻皱,末了又舒展开来,笑靥如花。

“是啊,是我着相了。你说得对,每个人的剧本从生下来就不同,但是只要自己全力以赴地面对生活,不留遗憾就够了。”

似乎是感受到身后的氛围,黄巧依转过身,看着二人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我怎么觉得氛围有些沉重?”

王天阳暗暗腹诽,氛围这种东西你走在前面都能感觉出来吗?你是有特异功能还是怎么样啊?

林冰瑶和顾子衿也回过头来,但她们显然更是一头雾水。她看向自己的目光还是充满着温柔,此时又带着一些询问。但王洛音毕竟就在身侧,王天阳只能笑着摇了摇头,回应给她同样温柔的视线。

王洛音也知此时空气有些尴尬,立刻把还有些不明所以的黄巧依拉向一旁,恶狠狠地说道,“你管那么多,聊个天还不行了!”

“你干嘛?洛音救我啊!”

前面的顾子衿笑着和林冰瑶嘀咕了些什么,又对王天阳说道,“先在这休息一会吧。”然后就扭头解救一边的黄巧依去了。

三个女生终于不在这了,王天阳走到林冰瑶身边,自然地拉过她的小手。看着她此刻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王天阳问道,“刚才顾子衿和你说什么了?”

林冰瑶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你猜猜。”

王天阳苦笑道,“这我哪能猜的出来啊?女神能不能给个提示?”

林冰瑶眼里满是笑意,却故意一挑眉梢,微嗔道,“以前没发现你也这么轻浮!”说着,她眼角余光迅速瞥向周围,在确定没有被别人听到之后,伸出右手在王天阳胸口轻轻锤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抽回就又被眼前的人紧紧握住了。

“坏胚,这么多人呢!”

王天阳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是你先伸过来的啊!”

林冰瑶嘴角上扬,轻哼一声,凑到王天阳耳边轻声道,“她说,让我看好你,不要被拐跑了。”

王天阳嘴角抽搐了几下,不由看向一边背对着他的顾子衿,一脸无奈之色。看着他的表情,林冰瑶忍不住掩口轻笑,却不作声,默默看着自己的爱人。

注意到她的神情,王天阳也露出一缕笑意,伸手轻轻环上她的腰间,压低声音说道,“我才不会呢,世界上再也没有更好的女孩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搂上自己的腰,林冰瑶顿时脸颊通红,出于本能轻轻一挣,但也并不抵触,低声道,“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啊?对不起,我也有些好奇了。”

看到她害羞的样子,王天阳不禁有些出神。她真的好美,至少在自己看来是这样的。不过他很快收拢了心绪,略作思考,沉声道,“瑶瑶,我不大方便说,这是别人的隐私,你明白的。”

林冰瑶心念一动,微微仰头,看着王天阳明亮的眸光中全是自己,心里一暖,微笑道,“天阳,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她顿了顿,握住他的手,小声说道,“我其实知道的,但是不好说什么,而且我和洛音其实不是特别熟。”

紧紧握着这只娇嫩的小手,王天阳低声道,“瑶瑶别介意,没事的。”

“放心吧,”林冰瑶扬起一个笑脸,“顺其自然罢了,我又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