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狗

东凌国南部,幽月森林边缘的密林中。

清晨,一只瘦骨嶙峋的黑狗步履蹒跚地走着,她的四个孩子不见了。在她出去找食物的时候,有一只狡猾的狐狸杀死了她的孩子们,并吃掉了它们。

她正在寻找那只可恶的狐狸,虽然她好些时候没吃饭了,但是她想给孩子们报仇,一路追寻着那狐狸的气味来到了这里。

“哇”,

一声婴孩的哭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猛地冲了过去,因为那边有那只狐狸的气味,那狐狸大概要杀死那孩子。

“汪汪”,

黑狗冲着那只黑色狐狸叫了起来,并快速冲了上去。

黑色狐狸嘴里叼着一个襁褓,婴孩的哭声正是从包裹里传来。它刚刚吃了四只瘦弱的小奶狗,想把这婴孩带走,等到饿的时候,再吃掉,没想到那只母狗竟然追来了。

黑色狐狸不想跟这只势要拼命的老黑狗纠缠,放下襁褓,迅速逃进了密林中,消失不见!

黑狗愤恨地嘶吼一阵,追出了数米,她体力几乎耗尽了,担心那只狐狸偷偷溜回来,伤害那婴儿,她又返回了过来。

她走近那襁褓,凑上去看了看,是个眼睛大大的小家伙,两只小手不断地胡乱挥舞着。

此时的小家伙也发现了她,顿时不哭了,瞪着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

不过,没一会儿,小家伙又开始哭了起来。

黑狗有些着急,在原地不停转圈,哭声可能会吸引来一些饥肠辘辘的食肉者过来,而她也没有足够的力气叼着襁褓逃走。

不过,她看了看自己那几个干瘪下垂的乳房,似乎想到了办法。前腿跨过了小家伙的头顶,微微俯身,把乳房努力靠近小家伙的嘴。

小家伙大概是饿了,两只胡乱抓的小手,抓到了眼前一个干瘪的乳房上,往自己嘴里送。

黑狗似乎被抓疼了,龇了龇牙,不过还是俯下身来,送入了小家伙嘴里。

小家伙总算不哭了,小嘴不停地吮吸着,不一会儿,就把黑狗本就不多的乳汁吃了个干净,却还在不停地吮吸着。

不一会儿,小家伙似乎感觉到自己没吃到东西,便停止了吮吸,松开了自己的小手。

黑狗不停地喘息着,艰难地站起身来,走到一旁,趴在地上休息,两只眼睛紧盯着小家伙。

小家伙只是不停地双手乱抓,却没有再哭了。

休息了一会儿,黑狗站起身来,想要离去,但是有些犹豫。

最后,她走到一旁的草地上吃了一些野草,喝了些露水,返身回来。

她用嘴叼着襁褓,步履蹒跚地拖着襁褓向着一处走去,她记得那个方向有个村子,还有活人,虽然说他们可能会吃了它。

一路上,她走走停停,却始终没有松口。这时的她只觉得有些恍惚,却依旧执着地前行。离她不远处,一只黑色狐狸静静地跟随,眼神有些不解。

终于,黑狗倒下了,眼睛似乎也在渐渐失去色彩,小家伙似有察觉,哇哇大哭起来。

那只黑色狐狸迅速向着小家伙跑了过来。

“汪”,倒下的黑狗,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站起身来向着黑色狐狸扑去,黑色狐狸轻松躲过。黑狗不停地挣扎站起又倒下,倒下又站起,试图驱赶走那只狡猾的狐狸。

“那边好像有婴儿的哭声,快去看看”,

几个枯瘦中年拿着两只野兔,背着弓箭快速冲着婴儿哭声方向跑来。

黑狗这时似乎耗尽了她最后的生气,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眼睛也失去了最后一道光彩,缓缓闭上。

黑色狐狸看到几个中年猎户跑来,看了眼襁褓,快速逃入了密林。

“是个婴儿,还活着”,一个脸上长着黑斑的枯瘦中年说了一句。

枯瘦中年抱起襁褓,襁褓下面被露水浸湿,还残留着青草痕迹。小家伙嘴角边残留着一些淡白色奶渍。

几人看见了那一路拖拽襁褓留下的倒伏野草痕迹,又看了看那只死去的老黑狗,似乎能够想象一只骨瘦如柴的老黑狗拼命带着襁褓艰难前行的画面。

一时间,内心触动。

一名络腮胡中年叹息一声,“走吧,把老黑狗也带上,回村埋了,谁也不许吃!”

“嗯”,一位身材瘦高的中年抱起了那老黑狗,感受到那还不如一只野兔重的身体,有些惊讶,有些难受。

一行人快速向着村子走去。

回到村子,他们把婴儿交给了村长,村长家有一头奶牛。然后,他们在村子后的小树林里,给那只老黑狗立了个坟。希望这孩子长大后,不要忘了,这条黑狗拼了自己的性命救了他的命!

......

四年后,一个长相漂亮的男孩跪在小树林的矮坟前磕了三个头,把一个烤熟的红薯,掰了一半放在了坟前的石板上。

“狗妈妈,我来看你了,我又想你了”,

“你不饿吗,为什么我最近给你留的食物你都不吃呀?”

男孩很是失落,眼泪顿时流了下来,男孩又想了想,把手中的红薯仔细剥好,放在了坟前的石头上,把另一块拿了起来。

“对不起狗妈妈,皮被我烤糊了,我帮你剥好了,你一定要吃哦”,

“我也不哭了,我知道狗妈妈不喜欢我哭”。

“狗妈妈,我走了,刘二叔跟我说,我要离开了,你才会吃的”,

男孩默默擦着眼泪,把另外半块剥好的红薯放在了石板上,不舍地离去了。

等男孩走远后,一个脸上长着黑斑的中年叹息一声,走到矮坟前拿走了那两块剥好的红薯。

“青山,又去看狗妈妈了?”一个粗布衫妇女端着一盆衣服对着迎面走来的男孩轻声道。

“嗯,二婶,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偷偷给狗妈妈送的东西,她都没吃,她是不是不喜欢我了?”男孩情绪低落。

“不是,好孩子,狗妈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这么乖”,妇女有些怜爱道。

“可能是狗妈妈有事出去了吧!等她回来就会吃的”。

“嗯,谢谢二婶,你快去洗衣服吧,我没事了”,男孩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嗯,乖孩子,去找大壮玩吧,他等着你呢”,妇女柔声道。

“二婶再见”,李青山冲着妇女弯了弯腰,转身向着同村的大壮家走去。心想,狗妈妈已经死了,她还能出去吗?

妇女叹气一声,心道,青山这孩子长大了,瞒不了多久的。以前这孩子还小,都被大家看着,给黑狗送的东西都被村里人偷偷取走了。大家告诉他狗妈妈很喜欢他给的食物,结果这孩子隔三差五都会省下食物留给狗妈妈,再这么瞒下去肯定不行了!

李青山向着刘大壮的家走去,刘大壮也是被村民们捡来的孩子,年龄比李青山大上一岁,被村里的猎户刘凯收养的,是李青山的玩伴。前些年闹灾荒,村民都没敢要孩子,也就是近两年村民才陆续生下了六七个孩子。

李青山刚准备去刘大壮家,却见刘大壮正急急忙忙跑过来,气喘吁吁道:“青山,我看见刘二叔把你给狗妈妈的红薯拿走了,我知道你去那边了,准备去找你的,结果我去晚了,就看见了”。

“真的?”,李青山有些迷茫,刘二叔干嘛把自己给狗妈妈的食物拿走了?

“嗯”,李大壮睁大眼睛点了点头。

“刘大壮,你胡说什么呢?”,一个中年汉子从大壮家急忙走了出来。

“刘大伯好”,李青山见到中年汉子,连忙点头问好。

“哎,青山啊,你要不去回去问问你村长爷爷吧”,中年汉子叹息一声,说道。

“嗯,谢谢刘大伯,大壮,我走了”,李青山弯了弯腰,有些忐忑,向着爷爷家跑去了。

村长便是收养李青山的人,名叫刘森,无儿无女。当年正闹饥荒,村子里都是一家几口人,也不好收养李青山,只好让村长收养了。

回到家,李青山看着蹲在门口抽着旱烟面无白须的村长爷爷,情绪有些低落,问道:“爷爷,狗妈妈是不是不会吃我给她送的食物?”

“哎”,刘森叹气一声,把烟斗在地上敲了敲,倒出了里面的树叶末,站起身来。

“山娃,你也长大了,爷爷早晚瞒不住你,就跟你说了”,

“你的狗妈妈已经去世了,她是木法吃东西了,就和你赵爷爷一样,去世了就没办法吃东西了,你刘二叔把你给狗妈妈的东西拿走,是不想让你那么难受,想让你好好的长大”。

“嗯,我知道了,爷爷!”,李青山眼神有些落寞。

“哎,山娃,你也别灰心,以前我见过有仙人在天上飞呢,仙人应该有办法的”,刘森揉了揉李青山的小脑瓜,轻声说道。

“爷爷,什么是仙人?”,李青山眼中燃起希望。

“仙人,就是修炼者,可以飞天的那种,一拳能打死大老虎”。刘森挥舞着旱烟比划着。

“这么厉害!爷爷,那去哪里去找仙人啊?”,李青山目露向往。

“我听说离我们村有一百多里地有个大宗门,以前咱们村子里的娃也去试过,但是人家不收,后来,咱们村就没人去了,有好几十年没去了”,刘森面露回忆道。

“村长爷爷,那我可以去吗?”,李青山眼神向往道。

“现在还不行,你太小,要求好像最小是8岁,你才4岁,等你8岁吧”。

“我跟你刘泰爷爷商量一下,赶明儿让你多读书识字,要去宗门的话,还是要多学点文化,他年轻的时候出去闯荡过,懂得多,我,也没啥能教你的了”。

“嗯,我知道了,爷爷,我去锻炼身体了”,李青山点头说道,随后走向院子里摆放着的石块。

李青山从小就力气大聪明,一岁多的时候初现端倪,伸手揪刘森的胡子,一下子就拉下一大把往嘴里送。牵手走路的时候也没少把刘森拉个趔趄,而且,两岁就能听懂话了,有问有答,聪明伶俐,也很乖巧懂事儿。

“中,去吧,我去找你刘泰爷爷”。刘森满脸欣慰,脚下生风一般快步向着门外走去,心道,说不定俺们村还真能出个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