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瑾还是回了客栈。
不过刚一回来,又来了不速之客。
江宗主江宁远。
以及祁墨宗的两名亲传弟子。
明瑾看着门口的三人,没什么意外,微微笑着。
“可是为了令郎一事?”
——
成瑜带着玄天赶到了祁墨宗。
宗门口,成瑜皱着眉,耐着性子等传令。
他倒并不是很担心明瑾。
就算是她杀的人,她也不会留下把柄。
得了通行令,成瑜便直接往祠堂赶去。
江文风是昨天突然暴毙的。
明瑾被怀疑很正常。
毕竟他们刚比完没多久。
不过当时一结束,江宁远就查探过江文风的脉象,他也说了只是些外伤。
所以短时间内,江宁远没有办法也没有证据指认明瑾。
看来,这也是明瑾计划的一部分了。
江宁远那天是先把了明瑾的脉,再在她的建议下去看了江文风的脉。
把脉查看伤势不过是表象,他的目的是在探查明瑾的实力。
按着江宁远那自持清高的性子,怎么会去打探别人的实力?
除非那天明瑾故意漏了些东西给他看。
她唯一做的,便是比武。
她用的招式不是济苍的招式。
所以这招式可能和祁墨宗有些渊源。
怪不得,她会答应去比试。
平日里都是能躲风头就躲,六年前的比试还是因为被她爹娘要求上去的。
原来从一开始就在她的计划里。
但是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江文风和她的仇是什么。
周祁枫他是知道的,济苍有宝物的消息最初就是他传出去的。
但江文风呢?
踏入祠堂,白布高挂,纸钱零零散散飘落在地。
正中央的铜制棺材里,躺着暴毙的江文风。
周围跪坐着的,站着的,穿着白衣服的人不少,低声啜泣着,缄默着。
偏偏他一眼就见到了角落里那人。
明明她也穿的一件素白衣衫,落入这人群里算不上显眼。
明瑾站在一旁,在他来的时候抬起眼往这边看了一瞬,便很快撤开了视线。
大致扫了一眼,她没出什么事也没什么伤,成瑜便也不看她了。
“两位。”
江宁远走到成瑜面前,肉眼可见的他多了些白发,苍老许多。
“之前不知道这位小公子是锦衣卫的人,如有怠慢还望海涵,两位今日前来,请问是有何贵干?”
江宁远记得成瑜,那天跟在明瑾身边的人。
看样子,像是她的道侣。
方才府上下人过来通报说锦衣卫的人来了,他还正疑惑着,毕竟江文风的死并不算大事,他们也并未报官府,不过见到来的人是成瑜,他大概便猜到是来找明瑾的了。
“哪里哪里,这位才是锦衣卫的要员,我不过是打打下手,江宗主言重。”成瑜笑着虚扶了扶他,示意着身边的玄天。
玄天本来就是从锦衣卫那边找来的人,不过现在主要是保护成瑜的安全,所以他站在这里,倒也有那么几分说服力。
更何况刚刚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出示过令牌了,所以江宁远才能把他们放进来。
“我们今日来是协助江大人的,需要任何援助尽管开口,我们必当竭尽所能。”
玄天冷声道。
“呃,那便劳烦两位了。”
江宁远扯了扯嘴角,心知怕是不好对明瑾下手了。
明瑾修为高,他们这边的对话能听的一清二楚。
但她始终微微低着头,偶尔咳几声,但没看他们这边。
成瑜心里还憋着气,闷声往她那边去了。
玄天自觉地没跟着,同江宁远说:“江宗主,可将情况与我说一说。”
即便这一次他知道不过是成瑜为了找明瑾借用了自己这个身份,但他的的确确当了这个官职。
来都来了,他没有理由不去了解。
江宁远点头。
其实很简单,江宁远最后没能再上场。从千云山回来后,他便更拼命地修炼。
暴毙的时间是在昨天中午,他的脉象紊乱,的确是走火入魔的表现。
只是江宁远实在想不通江文风能学什么别的武功。
江文风并非不知道有的功力是相克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修炼的祁墨宗法,可那天他的脉象里至少混杂了七八种不同的功力。
听着江宁远的陈述,玄天去看了看江文风的尸体,没急着说什么。
成瑜走到明瑾身边,她还是低着头没什么反应。
索性两个人都不说话,便就这样站在一块,一个人盯着地上,一个人盯着前面的棺材。
陆陆续续又来了些人,甚至之前见过的昆仑派的鄢衡和别的一些宗门也派了人来。
鄢衡看到了角落里那两个明显闹了别扭的两人,想了想,走上前去。
“姑娘,在下昆仑派鄢衡,敢问贵姓?”
明瑾抬起眼,浅浅笑着:“免贵,我叫明瑾。”
成瑜余光放在她身上,正眼倒是对着鄢衡。
鄢衡看了看他,犹豫片刻,问道:“两位是,道侣吗?”
类似的问题,不止被问过一次。
往常要么是成瑜抢着笑嘻嘻地顺着回答,要么是明瑾无奈摆手解释。
这一次,倒是罕见的两人都沉默了。
没人回自己的话,鄢衡也不知怎么办,他只好犹犹豫豫地说着:“在下并无别的意思,只是仰慕姑娘的武功,想……”
“是未婚妻。”
明瑾手颤了颤,却也不止是手。
鄢衡下意识看了看明瑾,她并未反驳,只是眸色晦暗,不知在想什么。
成瑜也不看身边那人,继续说道:“是写过婚书,给过定情信物的未婚妻。”
他看着鄢衡,笑了笑,“所以,仰慕可以,别的,就算了。”
鄢衡愣了愣,连忙摆手,有些着急,“没有没有,公子误会了,我是想问问,这位呃,明瑾姑娘师从何处,您的武功与我以前一位朋友很像。”
和江文风打了那么多次,他很了解祁墨宗的功法大概如何。
但明瑾那天使出来的,不只是那点子表面的。
即便没拔剑,但光是拿着那炳扇子,便已经有了让他熟悉的剑意。
六年前败于那人之手,一剑破空,至今刻骨铭心。
明瑾没反驳成瑜的话,拳抵着嘴咳了两声,说道:“并无师门,我的武功都是照着以往见过的各位江湖少侠们使出的成名绝技胡乱模仿的,所以可能会有相像吧。”
“啊,是吗……”鄢衡若有所思,“那姑娘真是厉害,仅靠自己习武便能打败江少宗主。”
“过誉。”
鄢衡又客套了两句便离开了。
于是又只剩下了这两人。
明瑾手指蜷缩着,没看他,开口淡淡道:“你,吃饭没。”
“嗯。”
“嗯……那许子安……”
“我派了别人看着。”
“好。”
谁也不看谁,说完之后,便又是一阵沉默。
幸好到时间了,接下来就是送葬了。
连续下了许多天的雪没有停的趋势,成瑜默不作声地撑起伞,站在她身边,微微偏向她。
玄天和江宁远站一块,没来打扰他们。
成瑜突然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个东西递到明瑾面前。
一块玉佩。
新的,质地比起任淼的要好很多。
比明瑾之前拿出来那块更是好了不知多少。
“你那块太差了,我是说你戴着那块。”
也不知道解释这后半句有什么用,不过他必须得解释。
明瑾抿着唇,没拒绝他,慢吞吞接了过来,道了句谢。
玉,她确实很需要。
把身上那块劣质的取下,挂上成瑜给她这个。
忽然地,她好像知道成瑜那天为什么要离开了。
这样的玉,不好寻。
只有皇城才有。
还必须得动用上他们皇室的权利。
但他一来一回,也就花了一天。
可她往那边跑,也是用了一个下午的。
看来,真是一点没歇着。
明瑾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只是低着头,神色总归是不太好的。
成瑜把她换下来那块拿了过去,明瑾疑惑着,便见他挂在了自己腰间。
明瑾张了张嘴,但却没吐出个只言片语来。
倒是成瑜,转过头看着她那模样,勾起嘴角淡淡笑着,“定情信物,不是吗?”
之前那块碎了,便用这块补上。
反正,都是她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