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姬顿了顿,缓慢开口,“如果我们母女给王带来安危,您便弃了我们吧。”
她神色自若,脸上未流露出任何表情,与往常无异。
“……一定要把我往死里逼吗?”白启神情一滞。
“……”夜姬紧紧抱着孩子,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把头压得很低,声音有些颤抖,“您应该知晓我恢复记忆了吧。”她已经做好万全之策,誓要保全下这个孩子。
不想面对。直击他的内心。
“我能,我能先掩盖她周遭是气息。然后我们……”白启语无伦次。
“然后还能似从前那般相敬如宾?”夜姬红着眼睛,“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她喝道。
“好好好,你别动怒,好生休养,”白启张皇失措,“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恩。”夜姬不再多言。
见白启离去,敖言风看着将襁褓中婴孩抱得发紧的女人一时无言。
叫声母亲,舐犊情深。
迈过门槛,淮妖殿外。
白启面露威严,嘱咐一旁婢子,“好好照看她。如果出些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是。”婢子应。
此后几月淮妖族四周悄无声息多了些侍从。从外到里将其围地水泄不通。
白启以夜姬坐月休养为由下令禁止妖灵淮妖殿进进出出,日常除指定的妖医配药外,基本无妖进出。
白启每每申时准点去看望母女,一来一回成了习惯。
“娘娘,该用膳了。”婢子端过膳食,她满脸笑意。
“他究竟要关我到何时?”夜姬不满。她们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娘娘在说些什么?”婢子装傻充愣。
“……春桃。”夜姬缓缓抬眼,“本宫不是告诫过你生产之时悄声去请稳婆吗?你是个聪明的,怎么会不理解我话外的意思?”
“奴,奴婢……”春桃一惊。
“好一个奴婢!分不清谁是你的主子了吗?”她冷声呵斥。
春桃惊吓,“扑通”跪了下来,“娘娘饶命啊。”突然的秋后算账让她防不胜防。
“春桃,你要知道,是谁将你带回来的?”她居高临下的眼神仿佛将她穿透。
回头看是万丈深渊,她早已千疮百孔。
她表忠心道,“娘娘放心。您当年的恩情奴婢不敢忘,更不会忘。这次是春桃一时糊涂,请再给春桃一个机会!”她浑身颤抖,声音却坚决。
“……”,她叹气,“下去吧。”
“娘娘?”
“下去领罚,然后……就离开了吧。”这里不需要你,像不需要她一样。
“是。”她神情落寞的退去。
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尊主。”敖言风作揖。
“怎么?”她冷言。
“魔族那边飞来讯鸽。已经准备周全,就等您一声令下,我们出去指日可待。”他眼神亮起,显得迫不及待。
“……再等等。”她瞳孔一缩悲伤溢出。
“还等什么?尊主,妖王已经将整个淮妖殿围得水泄不通,每日换人重兵把守,加起来已过数日了。”敖言风不愿,“难不成您还对他余情未了吗?你们……”
“够了。”夜姬皱眉,“退下。”
敖言风黑脸愤然离去。
“哇——”襁褓中的婴孩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宝宝是饿了吗?”夜姬忙哄道。
眼下的她焦头烂额,已经没有余力去想其他的事了。
“咕咚咕咚”
拨浪鼓的声音清脆悠扬,逗得小家伙眉开眼笑。
玉衡就在这个殿里慢慢成长,未离开过殿内半步,从牙牙学语到走路磕磕绊绊,她只见得这一方天地。
短短半年时间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一日,士兵的疏忽让鬼灵精怪的玉衡钻了空子。
她偷溜出去在羡生索赶起了蝴蝶。本走路不稳的她跌跌撞撞倒在了软乎乎的草堆上。
“咿呀咿。”她鼓气艰难起身,扭动着圆滚滚的小屁股也无济于事。“唔。”她缩作一团生起了闷气。
“哇。”玉衡吓到,被一人单手拎了起来。
“哪里来的小鬼?”他疑惑道。
“恩?看模样倒是生的俊俏。”同行的人凑近瞧了瞧。
“是妖是人?”他看向他问道。
“我怎么清楚。”他翻白眼。
“萧珏你大爷的!”那人骂道,“你不能用妖力感知一下吗?”
“……这种事情景锐也和你说?”萧珏不满,“这是我们妖族秘法。”
“也是。”他笑道,“毕竟我是个外人嘛,你说呢,萧珏兄。”
“既知就离我远些。”萧珏面无表情。
“……”他依旧笑着。
“咿呀!”玉衡拼命挣扎。
“噗。萧珏你拎地她不舒服。”他变本加厉地笑着。
萧珏这才发觉,忙换了个姿势。
“别乱动。会摔下去的……”玉衡在他的怀里折腾。
“哈哈。想不到做事一向游刃有余的萧珏也有今天。让你照看一个小娃娃真是难为你了。”他用手中的折扇挡去半边脸,依然遮不住他的一双含情桃花眼。
“玄泽!你不要太过分。”萧珏恼火,用妖力探进小家伙的额头后将她放下。
“且看她想要做什么。”玉衡小手指了指淮妖殿的方向向两人咿呀说了一堆。
“她在做甚?”玄泽不解问道。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她是刚出世不久的小殿下。”
“啊?”
“我刚用神识探查了一下。”他看向他。
他立马明白,“是妖?”见萧珏不语,更加坚定,“是白虎?”
我敲!惊天大秘密啊。
自从妖后生产后,妖王封锁了整个淮妖殿,外人从未见过那位小殿下,哪怕一眼。
“今日倒是我捡到宝了。”玄泽一脸坏笑,“怪不得见她很熟悉,原来是妖王的宝贝女儿。”他说着就要上手。
玉衡一惊,慌忙逃窜。
“还没找到吗?”夜姬呵斥下人。淮妖殿本就这么点地方,她能跑去哪里?
“回娘娘,”婢子紧张,“还未找到。”
夜姬坐立难安,心里直犯嘀咕。
“兴许小殿下只是在和娘娘玩捉迷藏呢。”一婢子慌张解释,“等玩劲过了可能觉得无趣也就自己出来了。”
“……”夜姬不语。
“别是自己偷跑了出去。”敖言风添油加醋,“姑娘你瞧,外面的侍从休于懈怠了。”
“他们也是生灵。乏了小憩一会儿不行吗?”婢子较真。
“……”敖言风:“你怎么听不出好赖话?跟从前的小桃子真不是一个级别的。”
“春桃姐姐是比我机灵,但我也是实话实说。”
众魔:喂喂,搞错重点了吧。
果然,单纯姑娘总被骗。
“啧。愚笨就是愚笨。”
“好了!”夜姬头痛欲裂。“要吵架去外面。”
敖言风不再言语,转身要走。
“去哪?”
“我分出一缕魔魂偷溜出去看看。”他主动请缨。
众魔内心:是呆不下去了吧?毕竟他天生厌蠢。
玉衡一个女童自然挣脱不开玄泽的魔爪。
玄泽双手轻揉玉衡粉嫩圆润的脸蛋,瘾上来了又小心捏了捏。“小家伙你是挣脱不开的,乖乖任我蹂躏吧嘻嘻。”
“……”萧珏难掩嫌弃之色,“你知不知道此刻的你像极了诱拐天真少女的坏叔叔。”
“是吗?”他不以为然,手上的动作不停。
“呜哇哇。”玉衡小手高举表示抗议,一阵闹腾。
如果玉衡此刻能开口说话的话,估计此刻早已将“厚脸皮”玄泽一顿打骂。
“你在做什么?”敖言风闻声一路狂奔瞬移至羡生索对玄泽大打出手。
魔气暴涨。
他抱过玉衡,和玄泽扭打在一起。
玄泽一路躲闪,“敢问兄台是何身份,竟在这里闹事?”
“你管老子。”敖言风脸色渐渐冷下来。
几个回合玄泽败下阵来,敖言风借机使出噬魂术。
“等等。”萧珏一震。
术法一旦使出就像离弦的箭一样不得不发,可那噬魂术,分明是……
轰——
“来者是谁?”敖言风叫嚣。
“白曜和。”
“师兄。”萧珏走上前去。
“恩。”白曜和对上了玄泽的眼睛,玄泽立马心虚地别过视线。
“白曜和又是谁?”
“碍事。还是杀掉好了。”敖言风凝聚魔气。
“真是狂妄。”玄泽狐假虎威道。
“……”白曜和开口,“来者便是客。他们二人是我师弟,多有得罪还请不要伤了和气才好。”他作揖。
自从人妖二族开放市场贸易过后,来往妖界的人数不胜数,其中也不乏出现魔族的身影,妖王从未计较过多,任由他们而去。
“咿呀?”玉衡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睛发直。
??他们看到了什么?一向孤傲自矜的师兄竟然为了他们放下身段???
“……”敖言风见他这个态度也不再多言,准备转身离去。
“等一下!把孩子留下!”玄泽喊道。
“什么?”敖言风挑眉,怀疑自己耳朵听差了什么。
“明明是你们将她快欺负到哭,现在还要我把她给你们,脸皮未免太厚了吧。”
玄泽:“!!”喂喂,你不要胡说啊。
萧珏:“……”
白曜和:“”波澜不惊,脸上一片笑意。
“你不要污蔑我告诉你!”玄泽语无伦次,“她是妖族的小殿下,我们还会加害与她吗?倒是你,一介魔族,和小殿下走这么近意欲何为?”
“……”敖言风故作思考,“干什么?当然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喽,怎么,这都看不出?”
“你你你,师兄!你看他。果然是我所想,贼心昭然若揭。”
“噤声。”白曜和扶额。“抱歉,玄泽性子直率,冲撞了你勿要介意,你随意。”
“???”玄泽一脸懵逼。
呵。萧珏看了许久的热闹。
果然是个一根筋的,脑子不会转转。他故意激玄泽目的只是让他一人出丑罢了。至于他的身份看他标准的抱姿和小殿下一脸享受的样子不就知晓了吗。
不过还真是稀奇啊。自从陛下回城后就和人族联手将魔族杀的一个措手不及,魔族支柱四大将军不及皆是战败。大军攻近鹰衔堂魔族残支四下逃窜,后不得已议和,魔族与之通商,妖王承诺放他们一条生路,才有了今日这个“祥和”局面。四大将军实力不可小觑,如若当时没有陛下没有盟军,估计完全击败的实力要小些。而其中的一位号称“青罗鬼煞”的将军,最擅长的招式便是这噬魂术。
敖言风笑笑,抱着玉衡离去。
“为何一个低阶魔族会和殿下关系不一般?”玄泽多舌起来,“他行我就不可吗?”
……“聒噪。”白曜和惜字如金,“不可妄言。”
妖族百年来第一位殿下身份何等金贵?妖魔本就不同,这种言论怎能传的出耳?
玄泽立刻明白,“呸呸。谣言止于智者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