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真的不能再喝了

一觉醒来,解无忧头疼欲裂,昨天自己内个神经大条的大哥不在,苏溱月也被支走,被迫无奈灌了不少酒,幸亏自己老爹在世的时候经常磨炼自己的酒量,才让自己能站着走出苏府。想起自己昨晚站在苏瑾面前替他挡酒的“壮举”解无忧不禁吃笑,虽然自己没回头,但是他已经想到了苏瑾那副眼睛闪着光满脸感激的神情。

解无忧暗自笑着这个在情感方面格外单纯的大少爷,又想到苏志成气歪的胡子,一瞬间心情大好。昨日席间他明里暗里恶心自己,那大有再和苏瑾眉来眼去就嫁到苏府来的意思,估计转身看到儿子跟在自己后边,肺都要气炸了,老东西,这下轮到我招赘你又怎么样?

解无忧越是这么想着,心情就越发的好起来。披上外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的脸,烫好的卷发折腾了一夜已经变得乱糟糟,好在这一夜睡得足,看来外边已经是中午了。这下糟了,苏溱月估计已经去忙他的事了,解无忧只好拿起梳子自己处理着乱七八糟的头发。

解家府中没什么佣人,新买进的几个也都是添置在厨房,和院子里做些粗活的妇人和小厮,解无忧自己和解无欢的起居一直是苏溱月在照顾。解老先生在世时,解家仆从就很少,解老先生一贯节俭,不喜欢雇佣太多下人,大多数事情都亲力亲为。只不过对自己的这几个儿女是极其宠溺的,为解无忧兄妹三人从小就培养着一个足有百人的家奴团,苏溱月就是其中之一,更实在孩提时代就被放在解无忧身边一起长大,伺候她的饮食起居,十几年如一日,解无忧早就习惯了,也不喜欢用别人。

而此时,被解无忧“想念”着的苏溱月,正在解家的地牢里,跟前几天抓到的内个“斗笠男”谈话。

苏溱月站在刑具桌旁,不紧不满地吸着烟斗,长衫下白色的绑腿已经被血液染红,就连拿着烟斗的手上都沾染着斑斑血迹,苏溱月看着跪在地上,双手被高高吊起,赤裸着上身的男人,这人正是那日在酒馆里遇到的汉子。

他的前胸已经血肉模糊,头发乱糟糟的披散在脸前,两天水米未进,又被折磨了许久,他此时已经是有进气没出气,但是还是什么也不肯说。一同跟他在这里享受的还有他带来的几个小喽啰,到了现在见识了苏溱月的手段之后,也是裤子湿了又湿。但也是什么都不肯说。

苏溱月深深吸了一口烟斗,缓缓吐着烟气,良久,他打趣到

“我说兄弟,你还真是嘴硬啊。”

他缓缓靠近那汉子,蹲下身来,将滚烫的烟斗死死按在男人胸前那道长长的伤口上,苏溱月看着那男人的面容逐渐扭曲,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男人的额头上汗水混合着血液往下流,苏溱月眯了眯眼睛。

“我再问你一次,你们绑架苏瑾是什么目的?”

那汉子仍然是一声不吭,苏溱月渐渐失去了耐心,起身走到桌前拿起一把小刀细细擦拭,回到男人的身边,一只手按住了男人被吊起来的手臂,手起刀落,生生剜下一块肉来,男人粗哑的嗓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伴随着的还有一边已经上了老虎凳的一个小弟的惨叫声,就仿佛被割肉的是他一样。

苏溱月轻笑,自己已经在这里折磨他这么久了。杀鸡儆猴,估计老虎凳上那位的心理防线早就崩溃了,被吊着的男人剩着一口气没疼晕过去,苏溱月转身拿来一把锯子,搭在男人森然见骨的伤口上,一下一下的锯了起来,囚室里隐约可以闻见一股骨头摩擦的焦糊味。男人的惨叫愈演愈烈,没一会竟然就疼了过去,旁边那个小弟此时已经是脸色刷白,就连叫都叫不出来。

苏溱月转过身,对着那小弟微微一笑,走到老虎凳旁边,沾着鲜血的手摸上他的脸,苏溱月的眼神阴郁,看着那人道

“怕吗?”

那小弟浑身哆嗦着,捣蒜似的点头又疯狂摇了摇头,已经是连话都不会说了,苏溱月依然笑着。

“我现在问你同样的问题,你要是把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就饶了你,”然后,苏溱月眼神一凛

“但是你要是什么都不说,我跟他玩腻了,就要来好好伺候伺候你。”

说着,苏溱月把手上的锯子狠狠地钉在那人腿边,小弟立马吓得哭爹喊娘,这人最近晚上就来“陪他们玩”几天下来各种残忍手段他都见过了,早就被吓破了胆,这时候更是心理防线彻底溃败,哭喊着说他什么都说。

苏溱月在他哆哆嗦嗦的声音中,慢慢拼凑出了真相,这一伙人道宁海城好久了,劫持苏瑾是因为他们老大说,苏瑾身上有一张神秘的宁海地图,那图上标注着宁海城地下深藏的某种神秘矿石,听说是价值连城,不容小觑,这才派他们来绑架苏瑾。

那小弟哆哆嗦嗦的说完,又哆哆嗦嗦的告饶,苏溱月见没有什么信息能够知道了,站起身走出了囚室,对着门口候着的黑衣人说到

“清理了吧。”

之后就走出来地牢。

地牢外有一个小屋,里面温暖明亮,并且已经放上了一套换洗的衣物和干净的鞋袜,还有一大盆洗澡水。

做完了肮脏的工作,他也是时候洗漱干净回去见主子。

脱掉脏了的短打,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苏溱月的身姿挺拔轻巧,身上更是没有一丝肌肉,常年习武,他的腰身紧实,肌肉健硕,只是身上大大小小的遍布着无数道或大或小的疤痕。

走进洗澡水中,苏溱月一头扎在澡盆里,整个身子都没入水中,感受着温暖的水流激荡着眼皮,身上被一股子暖意包容,他才猛地探出头,揉搓着沾染了血污的黑色短发,几滴水珠顺着发丝流下,流过他脖子上的那个暗红色的家纹,苏溱月抬手按压上那个纹路,感受着自己动脉血液流过的触感。

他的意识不自觉的飘远,像刚刚那样肮脏的工作他不知道干过了多少,浑身染血时,他觉得自己像是地府里的厉鬼,但是,这是自己工作的一部分,他并不抵触,只要是能给主人家带来利益的工作,他做的乐此不疲,他又将自己得到的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清俊的桃花眼染上一丝热气,眼角的红痕也更加明显,他倏地在澡盆中站起身,跨出去扯过毛巾擦拭身体。

穿戴好后,他忙不迭地走出了门,不消片刻,就来到了无忧的房间外。

屋内的解无忧还在跟自己的一头乱毛作斗争,苏溱月进门后就看见了自家家主像是一只狮子狗一样毛发蓬乱的场景,一时间叫人哭笑不得。

他连忙上前接过梳子,小心翼翼的为解无忧梳起头来,苏溱月对这件事得心应手,不一会就梳顺了解无忧的一头乱毛,趁着梳洗的当儿,苏溱月对解无忧说起了自己收集的信息。

这群人是一群流寇组织,名字暂时不详,劫持苏瑾是因为他们上边的人收到情报,苏瑾手上有一张标着宁海城重要矿产的地图,据说这种矿石价值连城,只要找到一处那就能获得泼天的富贵。这才想来抢夺。

解无忧听着他的叙述点头,或许前几次走镖的兄弟们碰上只是巧合,这伙人真实的目的恐怕还是苏瑾,如果有必要解无忧会派上一些人暗中保护苏瑾,眼下既然这伙人表面上没有威胁到自己,也就不用多想,当务之急是解决一下南三码头的事。

“昨天的宴会怎么样?”苏溱月这时问到

“不怎么样,”解无忧摇了摇头

“这帮老家伙,是不准备带我玩了。”解无忧叹了口气。

苏溱月没说话,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离竞拍时间还远着,苏志成把这事交给苏瑾去办了,官家这会拍卖的不是经营权,是那块地。”

“那块地?那岂不是谁买下就是谁的了?”苏溱月惊讶道

“是啊,但是出价可是无敌的高。”解无忧耸了耸肩。

“多少?”苏溱月接着问

解无忧伸出一只手,张开五个手指

“五千万。”

听到这个数字,苏溱月都不由得心下一惊。

解无忧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表情,笑了笑

“别急着惊讶,南三码头这块地上还有两排空置的门面,和一片很大的没开发的荒地,位置又好,四通八达,也值这些钱,现在这官家明显是缺钱,所以只要银子够了,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苏溱月继续慢条斯理的给她梳着头。

“那咱们柜面上有多少?”

“满打满算一千万是有的,但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那他苏家账上也没这么多现银吧,你就算只拿出一半的钱也够入伙了。”

“他们不打算带我玩啊。”解无忧想起来昨天宴会上,自己明确说想入伙但是却被苏志成委婉拒绝了的场景就气的牙痒痒,夜家洛家是不肯入伙的,苏志成这么明显拒绝自己,显然是想要自己吞下这块骨头。

解无忧眼珠子一转“他既然不愿意要我出银子,那肯定是有别人赞助。”

“那你说他会想要求谁?”苏溱月继续问道。

解无忧却是狡黠一笑,“这个么。不重要。”

宁海城大大小小那么多富商都准备在南三码头的这块地方喝上一碗汤,愿意给苏志成投资的人也不在少数,苏志成要是想在这个码头的使用上占有绝对的话语权,他就必须出更多的银子,苏家账上也就跟自家一样,苏志成肯定不会蠢到把所有钱都投进去,跟钱庄借上一些再拉拉赞助,也就是这样,解无忧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计划。

他催促着苏溱月快些给她梳头打扮,苏溱月看着突然兴奋起来的主子一脸疑惑,不知道他在兴奋些什么,但也只好照做。

梳妆好,解无忧又催促着苏溱月赶紧去准备上各样礼品十五份,自己则是跑去一连写了不少请帖。

苏溱月只好照办,也没多问是要做什么。一整天都在奔忙着送请帖。

忙忙碌碌,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苏溱月扶着解无忧从马车上下来,两人站在泰和记酒楼门口,大步走了进去。解无忧今天打扮的素雅端庄,一身蓝闪缎白蝶女夹袄,一条杏红暗花绸满绣牡丹梅花配玄青地绣花卉边的马面裙,外罩橙红对襟百花白毛褂襕。乌黑的秀发梳成两条麻花辫盘在脑袋两侧,脑后的头发扎成燕尾,额前一排碎发显得乖巧可爱,几缕抹了桂花油的鬓发修饰侧脸。

走上包间之前,厅里的人无不侧目相看。解无忧叫苏溱月在门外等候,自己推门进入包间,几位短发长须的中年人已经在这等候,是解无忧的叔叔伯伯。主位上,还有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这是解家一族唯一的一位老人,解无忧叫他二爷爷。

解家一族的根基并不在宁海城,解老先生还在世的时候经常带着解无忧回到老家去走亲戚,解家没有什么女孩子,这帮叔叔伯伯都是个顶个的喜欢解无忧,这次收到了远在宁海的侄女一封请帖,连夜就赶来了,解无忧看着满屋子的熟悉面孔,马上洋溢出灿烂笑脸,几步来到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面前,甜甜到

“二爷爷。”

老人原本严肃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笑意,亲昵的拉过解无忧的手

“这小丫头,两年没见又漂亮了。”这位老先生是原来解家老家主的亲二叔,老家主本就是自己家最有出息的年轻后生,二老爷子本来就青眼有加,只可惜年纪轻轻横遭祸事,病重之时都不曾向自己求助,二老爷子本身还未这件事生了好大一通气,听说解无忧在这边接管了家业,两年来也不曾向本家这边报过忧,这还是第一次发开出了年节送礼问候之外的书信,自己连忙就带着这帮混小子来了。

现在看着解无忧浅笑嫣然举止得体跟自己和各位叔叔伯伯问好,老爷子心里更是乐开了花,连忙叫人坐下。

解无忧应和着坐下,就见一个穿着青布长衫清瘦的中年男人倒满了酒,解无忧连忙起身举杯

“无忧丫头,怎么想起来见叔叔伯伯们啦。”男人和蔼的笑着。

“当然是想叔叔伯伯们了,这两年父亲留下的事务繁多,无忧都不能及时回去问候,思念心切,这不就把叔叔伯伯们叫来了。”

清瘦的男人撇了撇嘴

“就你这丫头鬼机灵,还不快说。”

解无忧笑着把酒喝下去,坐下来说到

“无忧哪有什么心思能瞒过叔叔伯伯们啊,就是有一件事,这宁海官家要出卖一处码头,”无忧狡黠一笑

“我看上了。”

坐在一边的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接过话茬

“我听说了,是叫南三码头是吧,那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清瘦的男人马上接过话茬

“对对对,我也听说过,确实是好地方,无忧看上了,看上了就买下来嘛!”

解无忧继续甜甜笑着“那是块地啊,又不是小猫小狗,我要买也得有银子啊。”

这一胖一瘦两个男人马上一唱一和到

“钱算什么,叔叔我有的是钱。”

“就是就是,伯伯我要多少给多少,大侄女张嘴了叔叔伯伯们还能有不答应的吗,再说了,还有你二爷爷呢……”

二老爷子看着自己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在这一唱一和,满桌子的人都陪着笑脸附和,心想无忧这丫头一定跟他们都串通好了,把手往桌子上一拍

“行了,两个猴崽子,当你爹听不懂呢?”

被这么一喝,胖伯伯和瘦叔叔马上就蔫了,听着二老爷子接着说

“无忧丫头,二爷爷听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这丫头心思细,想必你也都想好了,你就跟二爷爷直说,你要多少钱?”

解无忧嘿嘿一笑,手指一伸

“一千万。”

二老爷子呛了一口,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心想这小丫头胃口真不小啊,二老爷子的目光沉沉,看着解无忧,解无忧也平静的看过去

“你要用那块地干什么?”

“那块地上有闲置的铺面十六家,都是好位置,而且还有一大块没开荒的空地,我要在那办车行。”

“车行?”胖伯伯的面色突然凝重起来“你有几成把握?”

解无忧笑道“宁海城本来就没有人力车行业,我有信心能做好,而且,这两年,走镖也不好做了,生意少了迟早是回事,我想让镖局的兄弟们都转行做点安分生意。”

胖伯伯不由地赞叹这小姑娘想的长远,默默点头

“好,伯伯支持你。”

二老爷子听了这一番话,心下也同意了,当即拍板这一千万他出了,一家子人在酒桌上推杯换盏,等苏溱月接到解无忧的时候,她已经喝的不省人事,苏溱月被脸蛋子红扑扑的女孩吓了一跳,动作轻缓的把她背在背上,醉酒的解无忧突然支起上身,大叫一声,然后又面条似的软了下去,在苏溱月耳边喃喃着

“不能,不能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