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元祯帝龙颜大怒

荣国府,王夫人屋里。

薛姨妈与王夫人正叙着话。

王夫人捻动手中的佛珠,清声道:“怎听说宝丫头今个儿出府了?这大雪天的。”

薛姨妈闻言,心中一凛,果然,这府上大小的事,都会有人告诉姐姐。

“这丫头今日贪顽,也没什么的。”薛姨妈笑着对王夫人解释道:“就是那金陵巡抚家的女公子,上月与我们同来的神京,在这边也无人相熟,又稀罕这北地的大雪,正好就邀宝钗一起去赏雪,孩子们寻个伴解解闷。”

王夫人听了,也没太多疑,心中却也不喜,拿话点道:“即便如此,宝丫头毕竟是闺阁女子,这般随意出府顽闹,被旁人见了去,也是损名声的,妹妹还得多劝诫些,以免日后被婆家不喜。”

王夫人嘴上说着,心中却还是一叹。

她本有些不喜那林丫头,觉得那并非自家宝玉的良配。

正好这次来了宝钗和湘云,便又多了两个备选。

在她心中,优先属意的自然是外甥女,可今日这事,让她生出了芥蒂,未来的儿媳岂能遭人非议。

而那云丫头,又不是一个温顺的,也不好配宝玉。

王夫人想来想去,府上这几个丫头都不怎么让她省心,非她家宝玉良配。

薛姨妈连连称是,心中却有着其他的想法。

她也是个看得透事的,岂能不知王夫人的心思。

但前几日见着宝玉,也不像是个能顶门立户的,倒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再加上这几日的观察,薛姨妈发现,这贾府已是大不如前,若让宝钗与宝玉联姻,真能护得了薛家?

不得不说,这两姐妹同样是惯养儿子的,但薛姨妈比王夫人的眼光还是看得要远些。

......

接下来的几天,神京城大雪不停,连着下了数日。

沈沅在小院廊檐下,看着漫天纷飞的鹅毛大雪,眸光凝了凝,眉宇间现出淡淡的忧色。

“好美!”

一声清脆的惊叹,打断了沈沅的思绪。

他侧头闻声看去,却见江秋儿和江凡不知何时,也来到檐廊,站在了他身旁。

方才是秋儿发出的感叹,少女生于江南,长于江南,冬日虽偶见下雪,却从未见这般大的,此刻自是难免感慨。

一旁的江凡见妹妹这般神情,微笑着说道:“这样的雪,听说京城每年都会下好几次,以后见多了,便也不觉得奇。”

随后又补充一句:“这般大雪,等雪停了,或许会很好玩,踏雪寻梅,是何等致趣!沈兄觉得呢?”

沈沅默然稍许,清声道:

“是啊,这样的雪,于富贵人家而言,应该是高兴的。

可若接连下个三五日,对贫穷百姓来说,那便是灭顶之灾。”

江凡一愣,似解非解道:“沈兄是说......”

“江兄是否还记得,月余前我们初入神京时看到的情景?”

江凡闻言,脑海中浮现起那日入城时所见的画面。

城外郊野,随处可见的简易草棚,里面挤满了各地逃荒而来的灾民,他们聚集在此,靠着官府每日一顿的米粥救济,勉强活着。

沈沅呢喃道:“卧眠无枕席,出入只薄衣,在如此风雪下,那些流民能撑得了多久?”

......

大周皇宫,奉天殿。

御座之上,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元祯帝,看着手中的折子,面色沉凝。

下方头发灰白的领朝大臣,华盖殿大学士,内阁首辅杨言之,继续奏报:“陛下,据初步核查,这几日的大雪,共造成神京城内外,房屋坍塌两百余处,受灾人数以万计,百姓陆续出现伤亡......”

元祯帝脸色铁青,唰的将奏折合上,重重拍在御座扶手上,眸光凝视着殿中大臣,冷声道:“雪才下了两日,形势如何就这般严峻?这也不是第一年下大雪,各部衙为何没有提前做好准备?难不成,要让朕亲自下去替尔等办差?”

“臣惶恐!”

百官垂首,莫再敢言。

他们以为今日早朝,只是寻常奏对,岂知突发的雪灾竟这般严重,惹得龙颜大怒。

“朕每日上朝,不是来听你们说惶恐的,朕要的是解决之法!”

元祯帝冷哼一声,心头怒火愈盛,沉喝道:“顺天府尹何在?”

“臣......在!”顺天府尹卢江出列,颤声道。

“前段时间齐国府行凶的事你不敢管,近日这救灾安民的事,你也管不了?如此,你这个府尹就别干了。”

卢江闻言,心中一片冰凉,两腿战栗,扑通跪了下去,伏地叩首:“臣......有负陛下天恩!”

元祯帝没有再看卢江,而是将视线投向首辅杨言之,道:“顺天府的事,内阁先代管着,待雪灾过后,再另行选任。

关于雪灾,杨阁老要速协调各部衙,尽快筹集粮食和防寒物资,将百姓伤亡降至最低。”

“是,陛下!”

杨言之身为百官之首,雪灾之事,他本责无旁贷,皇帝现在只是处置了卢江,并没有出言斥责他,也是希望他能将功折过,在接下来的救灾应对中,做好补救。

可此事的确有些难办,杨言之想了想,如实说道:“陛下,神京时下亦缺衣少粮,需从江南购粮转运,恐要十数日。”

元祯帝凝了凝眉,厉声道:“如今雪还下着,百姓如何能等这么久,京中缺粮,为何不提前购置?”

杨言之苍老面容现出疲态,语气无奈道:“今岁多地遭灾,关中大旱,山东洪涝;加之东南倭患,北虏劫掠,边防军费所耗甚巨,以致国库空虚,本想着咬咬牙,熬过这个冬天。

不曾想,近日,各地逃荒的流民,大量涌入京郊,官府对其施粥救济,让神京原本不多的存粮,更加紧张,偏又遇如此大雪......”

话虽如此,但朝中官员多少都存了侥幸心理,觉得咬咬牙能挺过去,很多人却没想过,这种心态不知会害死多少贫苦百姓。

元祯帝闻言,陷入默然,大周如今怎会陷入如此困境,天灾不断,边患不休,朝臣尸位素餐。

“以户部的名义,就近先从山西、河南等地筹借物资吧,明年再补上钱款。”

顿了顿,元祯帝语气愈发严厉,道:“要尽一切可能减少伤亡!这些都是我大周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