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娇:夏朝的开国圣母
- 青铜时代的妖娆:左右历史的女人们
- 大胡子二零
- 3992字
- 2024-02-29 16:26:18
禹妻涂山,土功是急。惟启之生,过门不入。
女娇达义,勋庸是执。成长圣嗣,无禄以袭。
——曹植《涂山氏赞》
曹植是一个不如意的男人,他写出了一个让自己如意的女人形象,这也是让无数男人满意的女人形象,但我只能说这只是男人眼中的女人。真正优秀的女人是有自己的个性和风格的,她们会用自己的努力改变这个世界。
被安排的邂逅
中国的信史是从夏朝开始的,但是这个朝代到底存在过没有,仍然有很多学者有所质疑。但最近的一些考古发现让人们明白,夏朝确实存在过。它由大禹建立,在夏启手中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家。
大禹的母亲是有莘氏女修己(也有一说叫女嬉)。传说修己梦见一颗流星从天而降,流星突然变成了一颗神珠。修己吞食了神珠,不久感觉有石纽在胸。当她拆开自己的前胸,就生出了禹。这个传说是荒诞的,好像自古的好帝王就从来都与天命有关。
大禹的爷爷骆明大有来头,骆明是颛顼帝的亲生儿子。大禹算来是不折不扣的黄帝嫡传后裔。但大禹的老爹鲧很无用,治了很多年的水患,都没有成果,结果被舜帝所杀。
大禹长大了,成为了一个颇有能力的青年,但是他把一腔热血都扑在了他的事业上,所以很晚才结婚。
大禹的妻子叫女娇,两个人的邂逅与结合充满了传奇色彩。传说,大禹为了治水,三十岁都没娶老婆(典型的事业型男人),但是,男人谁不想讨个老婆。当大禹走到涂山时,突然想到这件事,心里一阵的悲凉,便说了一句话,类似于我们经常在郁闷时发神经的傻话。
《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东汉赵晔著)记载了这句话:“吾娶也,必有应矣。”
大禹说完这句话,以为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就像原来一样,过几天心情就平复了。但是这次神被感动了,大禹说完这句话后,一只九尾白狐就出现在了大禹面前,白狐在古代是婚姻即将出现的象征。在不远的涂山部落也流传着歌谣:“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成子家室,乃都攸昌。”意思是说白狐出现,就可以娶妻生子了。
大禹像是得到了神的旨意,就在涂山之上驻足寻觅,在涂山的野外碰到了一个叫女娇的女孩子。
两个人果然一见倾心,一见如故,一见钟情,然后就……
还是用古文解释一下省略号吧,屈原的《天问》:“禹劳献功,降有下方。焉得彼涂山之女,而通于台桑?”
屈原用“得”和“通”这两个字,都暗示禹和女娇的“野合”。
这种说法也并非没有道理,追寻野合的历史,不难发现,我们的祖先都是这样走过来的,他们的交配也曾经在森林、草原、海边这些开阔的户外进行。所以,至今很多男人依旧喜欢“野合”,可能并非只是为了寻求什么刺激,而是多少有些祖先习性的遗传。
其实,女娇早就认识大禹了。她看到大禹治水,兢兢业业,认为大禹是个英雄,便心生爱慕,暗中来帮助大禹治理淮水。由于女娇的暗中协助,大禹治水的工作开展得极其顺利。
这其实是一份在共同的工作和战斗中共同建立的感情,这种感情是很牢靠的,后来,事情发展得很顺利并符合逻辑,大禹娶了女娇做老婆,生活幸福美满。只是大禹不知道女娇这次奇妙的邂逅,是女娇自己安排的。
女娇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我用蒲松龄形容庚娘的话来形容女娇,“丽而贤”,大禹在涂山得遇佳偶,并毫不犹豫,在涂山迎娶涂山女娇为妻。
等待的代价
但是大禹和女娇的婚后生活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幸福。
天晓得大禹当时怎么想的。
传说大禹丢下新婚的妻子,继续投人到紧张的治水工作中去,留下的只有女娇苦苦的等待。
十三年,这一等就是十三年。
真想知道女娇是怎么过的?
十三年来涂山氏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丈夫,甚至连丈夫的亲笔信都没见过。据说大禹三过家门,都没有进去。
第一次过家门而不入时,正值涂山氏临盆。她当时痛苦万分,呻吟声传出院外。大禹没听见吗?我不知道,也许他是聋子。
第二次过家门而不入时,涂山氏拼命向带领马队飞驰的丈夫挥手。可大禹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这回他是瞎子。
第三次过家门而不入时,十二岁的儿子跑出门去一边叫父亲一边拉住大禹,可大禹还是绝尘而去。这回可以肯定,他不是个瘸子。
当然,作为伟人的妻子,等待她的是幸福与牺牲的双重考验,可这样的牺牲与她的幸福,能划等号吗?
据说女娇派女使给大禹送过信,信上只有四个字“候人兮猗”,傻瓜都能看出来吧,这是妻子对丈夫无限深情的等待。
大禹没有因为这封信而回家去看一看,不过这封信有它的价值,此诗别看只有四字,但却是一个时代的开始,是一个女人的心声,更是中国文化的起源。
据《吕氏春秋·音出》记载,这四个字最后成了我国文化史上的著名诗章,它也被称为我国最早的一首民歌,最早的一首爱情诗歌,被称为南音之始。涂山女娇,也因此成为中国远古神话中的诗歌女神。
这是一个很高的评价,中国自古出才女呀,但是无论是后来的庄姜,还是许穆夫人,都不能和女娇相比。
后来《诗经》、《楚辞》常用“兮”这个字做感叹词,明显是受到了这首歌的影响。
大禹为什么不回来看看女娇,很多人都说是因为大禹治水太投人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纪连海先生曾说过,大禹不进家门是因为婚外恋,而且第三者是炎帝之女瑶姬,巫山峰的女神,因为瑶姬曾经授予大禹《黄绫宝卷》,并帮助大禹治水。
纪连海先生怀疑大禹其实就是和瑶姬有一腿。
我个人认为,纪连海先生是纯属猜测,但是他的猜测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大禹绝不只一个女人。
《太平御览》记载:“禹卑宫室,垂意于沟洫,百谷用成,神龙至,灵龟服,玉女敬养,天赐妾。”
看过这条记载“玉女”和“赐妾”应该都是大禹的女人。
此外,对于女娇的等待还有另外一种著名的传说,这就是“女娇化石”说。
传说大禹和女娇结婚后,女娇追随大禹,也在治水工地附近的安邑安了家,照顾大禹的饮食起居。那几日工程正处于关键时刻,为了把奔流肆虐的洪水引向大海,吃住都在工地。大禹与女娇约定,为了抢时间,在工地上设只鼓,女娇听见鼓声就来送饭,否则勿来。
可是一天,大禹不慎碰落一块山石,石落击鼓。女娇听到了,就连忙带着食物来到了工地,却看见自己的丈夫化作一头巨大的熊,在河中跳跃,专注地开凿轩辕山。
女娇大惊失色,扔下手中的食物便跑,馒头散了一地,都变成了石头,所以之后这座山便叫余粮山。
大禹见状,也赶紧追了上去,他想向妻子解释清楚。急切中,他居然又忘了要恢复自己的本来面目。他边追边喊,可是他越喊,女娇越不敢停留。就这样,一追一逃间,女娇终于力竭而止,化成了一块大石。
女娇变成了石头,大禹心急如焚。他对石头喊道:“还我儿子。”原来女娇已经怀孕了,石像的肚腹应声开启,一个男婴就此降临人世。
由于是启石而生,他的名字便叫“启”。
当然启的名字还有很多种说法,比如大禹得到了神的启示,所以叫儿子“启”,等等。
以上的故事见于《汉书·武帝纪》中颜师古注引《淮南子》:“禹治洪水,通轩辕山,化为熊。谓涂山氏曰:欲饷,闻鼓声乃来。禹跳石,误中鼓,涂山氏往,见禹方作熊,惭而去。至嵩高山下,化为石,方生启。禹曰:归我子!石破北方而启生。”
女娇对夏朝的贡献
以上说的是传说中的女娇,历史上真实的女娇是怎么样的呢?
其实,历史总是与政治分不开的,那些才子佳人的经典爱情故事也必须被拋到世俗和政治中去,才会更有震撼力。
大禹和女娇的爱情也是这样。
首先说,涂山氏女娇的传说虽然有神话成分,但也确实有史可考。女娇的故事最早见于《尚书·皋陶谟》的大禹自述:“娶于涂山。辛壬、癸甲,启呱呱而泣,予弗子,唯荒度土功。”
《蜀王本纪》(西汉文学家扬雄)记载:“涂山娶妻,生子名启。于今涂山有禹庙,亦为其母立庙。”
《华阳国志·巴志》上说:“禹娶于涂山,辛壬癸甲而去,生子启,呱呱啼,不及视,三过其门而不入室,务在救时……今江州涂山是也,帝禹之庙铭存焉。”
司马迁的《史记》也有记载:“夏后帝启,禹之子,其母涂山氏之女也。”从这个传说里看,女娇只是一个朝代开国君王的妻子,一个庞大国家开启者的母亲,只是个符号性的人物而已。
可是女娇绝不只是一个符号性的女人,她和大禹的婚姻还带有浓厚的政治色彩。
当时大禹和女娇婚姻的实际情况是这样的,两个人的婚姻既属于政治婚姻,也属于自由恋爱。
涂山氏据史料记载是当时南方一个很强势的大部落。《山海经》就记有青丘九尾狐的事。九尾狐其实是位于东方或南方的青丘这个地方的原始部族的图腾物,《山海经》说它“能食人”,表明它慑敌有威、具有保护部族的神性。又说“食者不蛊”,是说九尾狐具有辟邪的魔力。
涂山氏就是一个以九尾狐为图腾物的部族,可当时的大禹,虽然是个有志青年,但他的处境却很被动,他的父亲刚刚因治水不利被舜处死,在政治上他的前途并不光明。
当时舜给他的治水任务,何其凶险,干不好,你父亲就是你的榜样,干好了,是应该的,那是替你爸爸在赎罪,颇有点父债子还的味道。
你想想这时的大禹能怎么办?又想出人头地,又想为父报仇,但是自己的势力又很薄弱。
大禹要么忍气吞声,静待宰割,要么就只能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共图大事。
可是联合也需要资本,大禹有什么?才干和勇气,可这在当时能有多大的号召力。任何成功的帝王都不能缺少两样东西,那就是运气和赏识你的人,恰恰大禹这两点都具备。
他得到了强大的涂山氏部落的赏识,因为部落中最漂亮的女子,涂山氏的公主爱上了大禹,并嫁给了他。
说实话,这要有多大的勇气啊,跟大禹联姻,就代表公然成立了一个联盟,而且这个联盟很可能受到了当时天子舜的“重点照顾”。
可是涂山氏的选择没有错,大禹夺取了帝位,并且封涂山女娇做了大妃,自此以后,涂山氏成为了大禹最亲近的部族,涂山氏也帮助大禹南征北战,降服了不肯归降的部落,比如说三苗族部落。
大禹两次会盟诸侯,其中一次选址涂山,想想为什么?
估计有两个原因:一是在诸侯面前确立涂山的地位;二是对妻子这些年无私奉献的一点回报吧。
曹子建的诗中赞扬了女娇对大禹坚贞执着的爱,以及自己对丈夫事业的理解与支持,刻画了一位深明大义的古代贤妻良母的典范。
不过这些只是男人对女人的看法罢了,其实女娇可以称的上是夏代的一位功勋,没有她,可以说就没有夏朝,她应该当之无愧地被称为夏朝的开国圣母,这应该是对这个在长久等待中的女性的一个最中肯的评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