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新豪看到叶长生站在门口,立马叫刘管家关了留声机,带着他的舞伴走到了叶长生面前:“这位是朱司令家的千金,”说着叶新豪一手揽过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叶长生骄傲的说:“这位便是我的儿子叶长生,你们认识认识!”
“你好!我叫朱安。”那姑娘浅笑着向他伸出手,点头示意。
叶长生不由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她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礼裙,绸面的长裙轻裹着她纤柔的身躯,如水波般从身上流淌及地。抹胸的部分是用细小的珍珠拼成一朵朵小巧的珠花,散落在裙上,淡雅而高贵,一看便知道价格不菲。想必她是知道今天自己要来,所以故意打扮的这么精致。叶长生不屑与这种目的性很强的女人有过多的交际,便也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接着就拉叶新豪奔着书房去。
“想不到你速度还挺快的,要不是官邸的人打电话给我说,我还以为你得忙完江城的事儿才能来。”
“您密报上这么大个速字,我不快点儿来能行吗?”叶长生将那封密报扔在桌上,赌气的一屁股坐在叶新豪的书桌上:“您喊我过来,什么事啊?”
“刚才的朱姑娘怎么样?”叶新豪神秘兮兮的凑近悄声说:“朱姑娘的父亲素日和我交好,他女儿也是今年刚从英国毕业回了平宁。小姑娘我接触了一段时日,性格不错,你妈挺喜欢的!”
“我妈都走了两年了,你怎么知道她喜欢朱姑娘?!”
叶新豪一脸骄傲的说:“我喜欢的!你妈都喜欢!”
“那你喜欢你娶了不就完事了吗!我妈不会介意你找个小老婆的。”
叶新豪听这话变了脸,坐在办公椅上点了一支雪茄不屑的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江城干了什么,蒋家支撑到现在无非就是靠着祖上积德留下来的家底过日子,可是那家底又能够他们全家上下吃多长时间?你就不要妄想和蒋依依能有什么联系了,我反正看不上他们家,你妈也不会同意的!”
“打住!”叶长生叫停了叶新豪,很是无奈:“你不要在听大街上的流言蜚语了,那蒋依依我也只是把她当妹妹看罢了,我怎么知道总有人闲的没事干乱传闲话!等我这次回去,让我看看是谁胡乱编排我,我高低把他舌头拔下来喂狗!”
“你没做过的事人家就能胡乱说吗?”
“空穴来风您懂不懂啊?”
“我看你现在就是做贼心虚!”
“得!先不说谣言的事,光说现在江城事务繁忙,我根本就没空谈情说爱。把你的心放肚子里就行了。”叶长生转了转眼珠子,抖了个激灵:“不过你在平宁这么清闲,要是真想找个小妈给我,我倒是不介意。”说完,趁叶新豪还没反应过来叶长生转身就要溜,叶新豪连忙冲他的背影喊道:“我在春和大饭店订了包厢,晚上和朱小姐一起吃个饭!”
晚间,灯火辉煌的春和大饭店里高朋满座,座无虚席。
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大红色丝绒连衣裙紧贴在身上,鱼尾般的裙尾随着步子四处散开来,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与她刚好擦肩而过,只觉她经过的地方浮动着几分幽香,
不由得也被吸引了过去驻足观看。同行的男人瞧见他这般模样急忙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别看了!那可是朱司令的千金,再看你也没机会啦!”
“朱司令的千金?不是在英国读书吗?”
“上个月就回来了!听说好像要和叶司令家的儿子订婚啦!”说着,那男人转过头去见朱安正扭动着腰肢走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推开二楼包厢的门,便看见窗前一道纤长的身影笔挺的立在那里,那人应声回头恰巧两人四目相对,看的朱安双颊微热,不由得躲避了他投来的目光,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了下去。
叶长生拉开面前的椅子翘着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接着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刚叼在嘴里准备点火时突然想起来朱安还在屋里,开口道:“朱小姐介不介意我抽烟?”
“不介意,但是可不可以给我一支?”朱安伸出手在他面前,叶长生先是呆愣了一下,紧接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放在她的手心里。朱安娴熟的将它叼在嘴里点燃,重吸轻吐。淡灰色的烟雾虚浮在她的面前,似梦似幻。
“很少见女孩子抽烟。”
“但至少这不是男人的专属权利。”
叶长生只觉面前的女人倒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无趣,便也打消了一开始对她的戒备心:“听我父亲说朱小姐也是从英国回来的,学的什么?”
“法律。”
“好专业……”
“想必叶伯父已经跟你说了,他打算让我们见一面,然后挑个好日子订婚。”
叶长生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接,轻挑了下眉靠在椅背上,双臂环抱在胸前:“既然朱小姐这么说了那我也就开门见山,虽然我学的经济,但是我并不打算在江城从事这份行业。我和我的朋友打算在江城创办一间公司,每天都很忙,没有时间去处理感情或者其他私人问题,所以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在一起。”
“虽然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叶伯父在很早之前便把关于你的事情都跟我讲过,对你我也算有些了解。叶伯父和我父亲向来交好,咱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等我们结婚以后,你若想在江城开公司,以我的专业学识兴许还可以帮得上你。”
“我们不会结婚的。”叶长生不屑的摇了摇头,说话间将快要燃灭的烟蒂扔在地上,紧接着又点了一根。
“在你来江北的前几天叶伯父便和我父亲商议好了,等叶伯父忙完江北的事后,便在江城举办我们的订婚宴。”
朱安像是没听见叶长生说什么,自顾的将她所知道的事毫无保留的便说给了他,叶长生听闻拍桌而起,愤然道:“怎么没人跟我说过?”
朱安见叶长生怒气冲冲的,但自己并不胆怯,反而紧盯着他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推不掉的。”说罢,朱安将手中即将燃尽的香烟丢在了面前的高脚杯中,洋洋得意的转身离开,只留下叶长生一人在包厢里。
同时的江城,洛瑾凡刚从张府回到云烟楼,身后还跟着个眼生的随从,看起来也才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手里捧着一个小宝箱,小心翼翼的放在他的梳妆台上。
“洛老板,您可还有吩咐。”
洛瑾凡坐下,摸着那箱口扣了下开关,盖子打开来,那里面端放着的是一顶镶了全水钻的蝴蝶头面,应着后台的灯光照射的它十分璀璨耀眼,最新奇的是,自打开那宝箱后,这顶蝴蝶头面便自己发出叮叮的清脆声响来。
他炫耀够了,合上了盖子故作矜持的笑了笑:“坤爷这礼可真是折煞我了,劳烦你回去同坤爷说一声,改日我定登门拜访亲自道谢。”
那小随从应了一声,便匆匆的跑出了后台。
方才看见那头面的人,见外人走了便一堆围住了洛瑾凡,各个脸上都露出来羡慕的神色。
“哟!这头面!可真好看!”
“可不是嘛!坤爷出手真阔绰,咱们洛老板可就要飞上枝头成凤凰咯!”
洛瑾凡表面怪罪着小厮说话过于张扬,心里却是得意极了。眼神的余光撇着一旁打理戏服苏元懿,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往这边瞧。只是一味的将戏服抚平褶皱,理好衣襟,仿佛自己根本不存在一般,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也同她没有任何关系。
他嘴角一翘不屑的笑着:“就算同是飞上枝头,她有人啊打底儿也就是个野鸡。我可不同,我啊天生就是凤凰,不过是掉到了野鸡窝里被耽误了罢。”
这话一说,不光暗骂了苏元懿身份地位,还连同整个云烟楼的人都骂了。大家听着都不舒服,却也不能怎么样。毕竟人家身后有张绍坤撑着腰,这些个无名小卒可真真惹不起。
苏元懿回到梳妆台前,细心的拿着小刷子蘸着白粉清理着头面。一个不留神冠面的簪子掉到了地上,就那么断了。这一切都被洛瑾凡看在眼里,机会来了不免要去嘲讽一番:“啧,便宜货就是便宜货,一摔就断了。”
苏元懿定住去拾簪子的手,压住了心里的怒火。她不想多于他计较,本自己在戏子这行当里就不太容易,如今他身后又有了张绍坤撑腰,要是还想在云烟楼待下去,就要忍。她没有回应,捡起了簪子继续清理着头面。
他得了势,头便又抬高了三分,说话的声音也不自助的响亮起来:“郝师傅!这头面您可看好了,别什么人都让碰,不然坏了,她许是拿命都赔不起。”洛瑾凡的包头师傅应了一声,便将那价格不菲的头面收了起来。
苏元懿看着他们离开了后台,握紧了手中的小刷子:“什么野鸡凤凰……戏还没唱完谁赢可还真不一定。”
“你不必与他动气。”方思明凑前来,看着那精致却一分为二的簪子不免有些心疼。
“我没同他置气…”苏元懿说话的声音虽小却急,恐怕方思明他冤枉了自己。
“古言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思想流传古今,个人的心思不同,不免有人摒弃。”
“那他二人的断袖之癖……”
话未说完,方思明便上前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隔墙有耳,有些话藏在心里就好了。况且那些个有钱有势的人是最不愿听有人乱嚼舌根的。懂了吗?”
她犹豫的点了点头,表面看起来听懂了,其实是方思明离他太近,她的心怦怦跳着,心思早就不知去哪儿云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