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冬从直播以来，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礼物。
她保守估算了一下，平台扣完分成，少说也得大几千。
但这还只是礼物收益，这期直播视频放出去后，播放量肯定居高不下。
毕竟《华山论鉴》播出这么多季，还是头回遇到这种奇事儿。
藏友现场捡漏，还打脸专家，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幸亏这是直播，否则肯定没人信，绝对会说是炒作。
“老马，你真行啊，把我直播间观众，全都给整你这来了。”
白海波举着云台：“来来来，你们不是要看大宝剑吗，搁这儿呢，看着没，嘎嘎开门。”
“今天出大事了嘿，咱老马晚节不保了。”
范海洋也过来凑热闹，三剑客三堂会审，纷纷跟杜星汉攀谈起来。
“小伙子，师傅是谁啊？”
“什么师傅？”杜星汉一脸纳闷。
“你可别装了，就你这眼力，这岁数，说自己学的谁信啊。”
“白老师，我真没师傅。”杜星汉挠着头：“您要愿意，我拜您为师得了。”
“别别别，那我不是跟老马呛行吗，跟你开个玩笑，这是我名片，哪天你青铜器玩腻了，想换换口玩玉石，就联系我，随时恭候。”
“小白，你这可不地道啊，年轻人玩什么玉石，还是瓷器好，老话说得好，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片，可见咱瓷器在古玩行里的地位。”
见两人当面挖墙脚，马景坡坐不住了：“去去去，你俩别在我这闹腾，这孩子是我带来的，要拜师也是拜我，赶紧回自己位置上坐着去，没看人都排队了。”
撵走了这两位同事，马景坡看着杜星汉道：“小伙子，有兴趣学鉴宝吗，你要是愿意，咱大学历史系有艺术品鉴赏班，我可以跟校长说说，安排你去当旁听生。”
“成啊。”杜星汉连想都没想，满口答应了，他感觉这是条不错的财路。
“马教授，你不是说好，把推荐名额，留给我的吗？”
姚磊哭丧着脸，肠子都悔青了，他就嘚瑟这么一回，结果把自己给玩砸了。
“你性子太急，古玩这一行，最忌讳心急气傲，连我都看不准的东西，你给轻易下了结论，回去好好想想，自己到底错在哪了吧。”
“可是……”
“没有可是，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马景坡果断拒绝了姚磊的求情，他没有当场发火，已经给足其面子。
师傅没发话，徒弟干起师傅的活来了，放古代，这就叫欺师灭祖，要被逐出师门的。
“马教授，你也太偏心了。”韩冬在一旁噘着嘴道：“我跟您申请了那么多次，您都没答应。”
艺术品鉴赏班，可没那么好进，毕竟是单独设立的，历史系和考古系的学生，都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
考古挖掘和研究历史，又枯燥又不挣钱，鉴宝师就不一样了，既体面又赚钱。
“你悟性太差，还是搞学术研究吧。”马景坡擦着眼镜片：“如果你表现好，等毕业时，我可以给你争取个留校就业的机会。”
“真的吗？谢谢马老，我一定好好学。”
韩冬这下开心了，学她这个专业的，最难的就是就业，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留校当助教。
然后熬资历，评职称，这辈子也就吃穿不愁了。
“哼。”韩冬打了个翻身仗，不怀好意地白了姚磊一眼。
此刻的姚磊，就像刚刚经历过严刑拷打，整个人耷拉着脑袋，连正眼看人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是他打了眼，才促成杜星汉的捡漏，不仅如此，原本属于他的推荐名额，也被杜星汉生生抢了去。
用一句古话来说：就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等海选结束后，节目组在酒店餐厅安排了工作餐，杜星汉顺理成章地蹭了顿饭。
“小伙子，刚才直播，我没敢问你，这剑，你打算怎么处理？”
饭桌上，马景坡给杜星汉出了个难题。
听他这话的意思，应该是不好变现了，想让他充公。
杜星汉原本不想说实话，但最终还是决定以真面目示人。
在这种懂行的老狐狸面前，他没能力伪装，这就是自我认知。
“听真话？”
马景坡点点头：“当然是真话。”
“真话就是，我确实挺缺钱的，捡这个漏，连下个月房租钱都搭进去了。”
“明白了。”马景坡道：“想听听我的意见不？”
“当然。”
“首先从文物价值上来说，你捡漏的这把青铜剑，文化赋值还是非常高的，因为就像你说的，这上边的铭文，可能是这个叫风的士兵，还没刻完就战死了，再加上你现场捡漏这件事，如果做成节目，收视率肯定高。”
杜星汉听懂了，问道：“您是想让我以藏宝人的身份，参加《华山论鉴》的录制吗？”
“是的，你愿意吗？”
“录节目就算了吧。”杜星汉回绝后，又觉得不妥当：“不过您要真想录的话，可以让韩冬上。”
“我？”韩冬正在干饭，突然被噎了一下：“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杜星汉看着她：“你别忘了，这东西可是咱俩伙着买的，这里边有你一千块钱本钱。”
“还有这事？”马景坡一下来了兴致：“冬冬，那就你上吧，按照古玩行的规矩，只要是伙着买的，不管占多少份子，都算买主。”
“那我真上了？”韩冬一听说要上电视，心里还是挺期待的，再怎么说，也算一种新的人生体验。
杜星汉点了个赞：“上呗，我看好你。”
见韩冬答应了，马景坡又道：“咱再回过头来，说说这把剑的商业价值，如果上拍的话，按照市场估价，应该在15万到20万左右，但现在的拍卖行，没几个靠谱的，一开始都会通过估高你藏品价格，骗取高额手续费，这样就算流拍了，人家也稳赚不赔。”
“其次，根据咱《文物保护法》规定，战汉的东西，由于年代久远，肯定够不上传承有序，至于来源合不合法，这个无法深究，没有哪个盗墓贼，会说是自己挖的。”
“综上所述，你就算上拍，过审也是很难的，就算拍出去了，扣完佣金和各种费用后，至少要缩水30%。”
杜星汉听马景坡说完，心里一阵阵后怕，敢情这里边水这么深。
所以他从东西到手后，就没想过自己处理，专业的事，只能找专业的人干。
“马教授，照你这样说，这东西，真就砸我手里了？”
“别着急。”马景坡夹了口菜，慢悠悠道：“你要是信我，这把剑，我个人收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