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直播间里的观众，注意力可不在鉴宝上。
“助理小姐姐，今天打扮得好漂亮啊。”
“出个片吧冬冬姐，求求啦。”
“小助理嘎嘎开门。”
开门，古玩圈术语，意思就是东西是真的。
大开门，又叫一眼真，顾名思义，一眼就能看出是真的，是古玩里的最高等级。
小开门，代表真伪不易辨别，需要一定的眼力，才能识别出来。
傻开门，字面意思，傻子都能看出来是真的。
不过来参加竞选的藏友，90%以上都跟这三种情况不挨着。
也就是所谓的仿品，有的连仿品都算不上，就是粗制滥造的工业品。
杜星汉等了半天，也没看到一件真东西，索性起身到别处转悠。
马景坡的旁边，就是瓷器专家范海洋，江湖绰号范海新。
“范老师，我这有几件东西，您给看看，收拾老房子时，从床底下发现的，可能是老物件。”
范海洋示意藏友将藏品放在桌子上，这是古玩圈的规矩，鉴赏瓷器时，严禁手递手。
因为一旦失手给摔了，双方不好追责。
第一件，北宋汝窑天青釉梅瓶。
第二件，元青花富春山居局部图大盘。
第三件，清乾隆掐丝珐琅彩四方瓶。
“好了，给您看完了。”范海洋前后用了大概三分钟，抬头下结论：“老先生，您这三件宝贝，全是新的。”
其实一分钟都多余，全是一眼假的工艺品，但为了照顾藏友面子，只能表现出高情商。
这几件要是真的，捆一块能在北上广二环里买栋楼，一点都不夸张。
“新的？”老头一听这俩字，脸一耷拉：“我怎么不知道是新的。”
“您先别急。”
“我怎么不急，我花200块钱过来，你拿起来，新的，你凭什么？”
“我可以保证地跟您说，这是纯新的。”
老头气得直瞪眼：“我看你也是新的，怪不得别人都叫你范海新。”
“我给您说说理由。”
“你先不要说理由，我问你，我这是什么东西？”
“这底下不都有款吗？”范海洋拿过瓷盘，在桌子上翻了个个，把手机镜头拉近：“清乾隆十五年御制，微波炉专用。”
“噗……”
排队等候的藏友们，全都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们笑什么，清朝就没有微波炉吗？你们没见过，不代表就没有。”
得，海选开始没多久，传说中的国宝帮，就让杜星汉给遇上了。
老头闹腾了得有20多分钟，把保安都给招来了，最后在工作人员的劝说下，气急败坏地离开。
哪知这边刚消停，玉石专区那边就开始了。
玉石专家白海波的面前，摆着一堆玉手镯，不知道的，还以为搞批发呢。
“这位藏友，我最后再给你说一遍啊，你这是广义和田玉，不是翡翠，表面强酸咬过，机器雕刻，阴刻线极其明显，你看看这崩碴，来来来，你拿放大镜看。”
“鉴定完毕，人工做旧特征明显，没有传世包浆和皮壳，一眼假的东西。”
说完又拿起一个色泽异常翠绿的：“还有这个，玻璃，啤酒瓶底接的，你这东西嘎嘎假啊，花多少钱买的？”
藏友懵逼道：“全加一块，得有十几个吧。”
“哎呀我去，搁哪儿买的？卖你那人逮儿起来没？这金额都够得上诈骗了。”
“您再给看看，没有一个真的吗？”
“不用看了，你这堆东西假到爆啊。”
“哎，我就是从小对玉石感兴趣。”
“拉倒吧大哥，你可千万别感兴趣了，听老弟一句劝，玩点别的。”
“来来来，有请下一位受害者，不是……藏友。”
杜星汉看出来了，这白海波是东北人，自带幽默天赋，怪不得从开播以后，直播间人气一直很旺。
反观韩冬这边的直播间，一开始人气还凑合，播着播着流量就被其它专家吸走了，弹幕也是稀稀拉拉的没几条。
“老妹儿，你这不行啊，人都快走光了。”
杜星汉瞥了眼左上角的人气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
“哪有啥办法嘛，都去看国宝帮咯。”
韩冬撅着嘴，整个人都蔫了，打算彻底摆烂。
她也想把人气搞上来，但马景坡鉴宝，是出了名的严谨。
既不会整活，又没有幽默感，一会儿就给观众看困了。
“年轻人，要学会走正道，我带你出来，可不是让你来玩的，把知识学进肚子里，才是真的。”
“知道啦。”被马景坡这个老学究教育，韩冬只能虚心接受。
“这会儿人少了，我去趟洗手间。”马景坡坐了半天，只感觉腰酸背疼，便起身道：“姚磊，你帮我盯会儿。”
“好嘞师傅，您去吧。”等马景坡走后，姚磊大大咧咧地往专家席位上一坐。
考古这一行，跟其他学科差不多，大部分人，都要熬资历。
等熬到马景坡这个份儿上，就吃香了，参加节目有演出费，私下里帮人掌眼还有劳务费。
关键还特体面，甭管谁见着，都得尊称一声老师。
“姚磊，你赶紧起来，这位置是你能坐的吗？”
这一幕在韩冬看来，有僭越之嫌，虽然他知道，姚磊是马景坡的得意门生，但这样做，多少有点出格了。
“我咋就不能坐了？”姚磊语气不善：“你当好你的助理就行了，少管闲事。”
“你……懒得理你！”韩冬被他呛了一句，有点生气。
毕竟姚磊也不是傻子，哪有人一辈子当舔狗的。
况且杜星汉还在场，他就更得表现得强势，那意思就好像在说：让给你又如何，哥们儿还不稀罕了呢。
“请问，这是鉴定青铜器的地方吗？”
一位本地大爷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将藏品放在鉴定桌上。
“不好意思，马教授……”
韩冬话刚说半截，立刻被姚磊打断：“大爷你好，就是这，您没找错地方。”
她刚要开口，却又被打断：“愣着干啥，把票收了，你这助理怎么当的。”
“你……！”
韩冬刚想发火，却被人从身后拽住。
“别跟他争，他想过专家的瘾，就让他过呗。”
杜星汉早看这家伙别扭了，大热天的，还整一身西装穿着，也不怕捂出痱子来。
“行，我听你的。”
被杜星汉一劝，韩冬也懒得管了，反正出了事儿，也跟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