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的信每天都在写着,不管是小事大事,那一张小小的信纸也承担了太多太多,总是说不清道不完的。
可回信总是遥遥无期的,阿兰的信像是石沉大海。她坚信着国恩临走时对他说的一句“等我回来”。
阿兰说到这顿了顿,眼眶泛红,我盯着她,她的眼睛里有些混沌,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
“然后呢,你收到回信了吗?”故事听得让我意犹未尽,我赶忙问阿兰后来的事。阿兰想了想,重重地点点头,自己小声地嘟囔着“收到了,收到了”,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天下午,阿兰正抱着孩子在家的院子里散步,突然自行车的车铃声划过长空,“阿兰,你家有来信!”送信的人高喊着。
阿兰当时并没有多大反应,哄完孩子,把孩子放在家里的婴儿车里安顿好之后,她才出来打开邮箱,信封上赫然写着“亲爱的阿兰收”。她明白了,这就是国恩的回信,她日思夜想的回信。眼泪瞬间夺眶而出,一手拿着信,一手捂着嘴,囫囵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她双手颤抖地打开了信封,仔细地阅读着,生怕看漏了什么。
“见字如面,吾妻勿念。
亲爱的阿兰,你写的每一封信我都有收到,可是战事紧要,实在是没有时间写这封迟到已久的回信,也没有地方可以邮寄,真的很抱歉,我亲爱的夫人。
看见你说怀孕了,我当时欣喜若狂,倒是和所有的战友炫耀了一遍,别怪我太轻狂,可我真的是开心到无以言表。后来又看见你写是个儿子叫向铮,夫人真是起了个好名字,我们的儿子一定会像名字一样有所作为的,也不知道像不像我,都说男孩像母亲,那倒也好,像阿兰一样貌美。孩子长多大了?会叫爸爸了吗?
爸妈的身体就靠你了阿兰,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跟更要照顾好自己,我真的很担心你。但家国之事并不是小事,国家必须安定。阿兰你会理解我的。
身边的战友纷纷战死沙场,我有些害怕了阿兰,我怕我见不到你,我怕我不能摸摸向铮的小脸,不能再为我们的父母养老。阿兰,我好想你。
其实,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战死沙场了,我托连长,如果我死了,就把这封信邮寄出去。阿兰,不要哭,我一直怀念和你一起生活的日子,我会在天上一直保佑你和孩子,下辈子我们继续做夫妻,好吗,我亲爱的阿兰。”
阿兰瘫坐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封信,痛哭着,她不敢相信她的丈夫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她,她怀念她不舍她伤心,那句“等我回来”也变成了没有兑现的承诺。
她先是坐地痛苦,手大力地锤着地,似乎是抱怨命运的不公。后来,眼泪干涸,她双眼发直,无神而又无力,连走路都是踉踉跄跄。住在隔壁院子的阿兰妈妈过来看望阿兰,却发现自己女儿如此般模样,急忙跑过去抱着她,“怎么了,囡囡?有事和妈妈说。”阿兰浑身无力,就像是在病危的急诊床上,手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信。妈妈顺着阿兰的指引,拿起了信,便读了起来。慢慢地妈妈的眼眶也开始泛红。
那一张小小的信纸,话也不多,一字一句都写了无尽的思念与歉意,还有深深的爱。
“妈,我该怎么办啊!”阿兰嘶吼着,这是久违沉静换来的爆发,眼泪又不争气地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