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仇人见面

能够悬停的飞行机器在吸管上方停驻了几分钟之久。

猴子对它们并不陌生，这种飞行器经常作为眼睛帮助人类侦察不便抵达的环境。

现在与飞行器隔水僵持的感觉，就像是敌人贴着自己的天灵盖在附近搜查，猴子的心砰砰乱跳，它知道自己还没有暴露可是多亏了举在头顶上的鳄龟。

人类没有马上跟随这飞行的机器到来，但黑暗之中，环境发生了变化。

火焰快速迸发的光芒插进暗河，始终都在轻微摇摆的水流掺进了迷幻的色彩。

这时，猴子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仍按照原计划躲在水下不发出任何动静。

接下来，“嘎达嘎达”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地下暗河，因为脑袋泡在水下，猴子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

直至复眼穿透水面，隐约看见在空气中挥甩的电弧，它的眉头才紧紧锁成了核桃的形状，脚下也毫不犹豫开始发力，同时，轻轻敲了一下鳄龟的腹甲：躲藏失败，准备开始B计划。

制造电弧的机器人常在森林里出现，猴子与它们有过几面之缘，所以，看到电弧在黑暗里爆发出第一道耀眼的蓝光，它就确信躲在水下的计策已经失败。

它不曾亲身领教那机器人的厉害，可是由于卓绝的视力，它亲眼看到过变异生物一次又一次惨死在电弧底下，尤其是水下的变异生物。

而现在，就在二十来步的距离内，幽蓝的光芒不断猛烈挥动，像鞭子一样飞舞，让猴子直接放弃侥幸的想法。

如果敌人再向水面靠近，就算暂时还没有暴露，那机器人只需试探性往水里甩出一道电弧，自己和同伴会连逃脱和反抗的机会都得不到，直接变成在水中被烤焦的尸体。

它的左手把鳄龟轻轻向上抬，而右手则握住了猪牙标枪的木柄。

以非常缓慢的速度，猴子开始往水面之上探出脑袋，逐渐将周遭一切观察地更加清楚。

制造电弧的机器人近在咫尺，能得数过来，至少有四台，它们和背上驮着巨大金属箱的机器人存在很大差别，这种体型更小的类型拥有更加灵活的关节，行动方式接近于犬科，奔跑速度很快。

而至于电弧武器，威力强劲但射程比较短，所以，只要快速绕过这种机器人，还是能够逃掉。

暂时没被敌人发现，不仅仅是因为鳄龟的光学迷彩，围住水面的大量蠕虫幼体也让机器人与侦察机应接不暇。

不过，对方再靠近几步，当这里的蠕虫幼体不再能够纠缠它们，B计划就必须立刻执行。

猴子让身体做好了迅速行动起来的准备。

发射电弧的机器人制造出来的响动极大，蠕虫前仆后继纷纷向它们涌去，这些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完全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概念，只是凭着好奇与食欲，如浪潮一般向着人类淹没，最终却只能够拍打到机器人的脚边，变成烧焦的尸体。

每消灭一波，机器人就踏碎尸体堆成的矮墙继续向前挺进，头顶上搭载的灯具将地洞照得如同白昼。

其威武之势，无声地对这些低等生物宣告：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来自于文明。

人类组成的队伍不慌不忙，紧随其后。

电弧与火焰轮流交替，狩猎队所到之处尽是尸骸，包围水源的蠕虫幼体顷刻之间被他们清除了大半。

不断地迈过虫海向水源推进，戴着头盔全副武装的人类身影，终于出现在了猴子的视野里。

但它们的距离还不够近，猴子绷紧了心弦，等待对方继续上前，只要几步就好——

——B计划，要从潜入水下之前说起。

杨芝祝软化根须缠绕在猴子身上之前，还不忘用手语问清楚它目前最快能激活的变异能力。

得知了猴子即将获得的能力，他毅然用龟龟的嘴巴当作剪刀，在已经缩小过一轮的身体上，再次切掉部分根须和枝条。

浊身极致的他，哪怕切下部分肢体也能提供足够的浊炁给猴子吞噬。

而帮助猴子直接得到新的变异能力，就是为了应对现在这种暴露行踪之后被人类包围的局面。

电弧和燃烧的频率降了下来，附近的蠕虫已经所剩无几，机器人与人类的队伍最前排的几个已经站在了暗河旁边，距离光学迷彩护盾之下的猴子只有十步以内的距离。

肾上腺素让它短暂遗忘了伤势的痛楚，两眼直勾勾盯着岸边这几人，它还想等人类凑得更近再动手。

可是，队伍当中，身材最高大的那个男人比划了一个手势，四条腿的机机器人背上的武器集体散发出幽幽蓝光，而这些武器，全都整齐划一指向暗河的水面！

——十秒钟前。

附近还有些蠕虫尸体正在焚烧，并且机器人的探照灯把整个地洞都照得像手术室一样，头盔护镜模块的夜视已经关闭，在火光之下，队长用肉眼大概瞄了几眼地下暗河。

定下来的计划是把地洞彻底清剿干净，那自然不应该漏过任何一个角落。

包括水下。

猎区里所有生物的进化都在基因上受到一定的约束，猴子这种生物，当然不可能进化出电鳗的能力。

所以，“战犬”是最高效的手段，他并没有多想，仅出于作战经验，习惯性地通过传感装置对“战犬”下达了朝水面开枪的指令。

可是，在武器蓄能的这半秒之内，水面上忽然出现的变化，让他下意识撤销了指令。

暗河里快速涌起滔天的浪头，劈头盖脸泼到岸边几名队员的身上，打湿了他们全身，假如“战犬”开枪，有概率误伤他们几个。

而接下来，耳膜感受到的剧痛，让队长瞬间明白现状：激起这道水浪屏障的不是鱼类生物的搅动，而是音波——猿猴高声啼叫带来的音波。

戴着头盔可没法捂耳朵，所有的猎人都因为受到的音浪震击而弯腰跪地，甚至有几名直接吐在了面罩里。

只有队长，作为一名身体强度远远比不上夏恩的普通人类，完全凭借坚强的意志让自己保持专注，紧紧盯视躲在水浪后面发出这一阵音波的源头。

他终于与猴子打了个照面，而同时，也看到了那只猴子右手快速举起一杆标枪击落了它头顶的两台旋翼侦察机，并且趁着所有人还没从音波的余震中恢复过来，以极快的步伐蹦上了岸边，一溜烟消失在他的视野之外。

即使两腿麻痹难以追赶，但队长还是在接近眩晕的状态下勉强摸到了手腕上的传感装置，将所有“战犬”切换到自动索敌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