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匹的蜀锦蜀绣投进去,整个一楼为之一静,一千匹,那可是曾经三个月的产量,天塌了,随后那个挂牌匡匡做响。
陆勋不敢怠慢,极为艰难的吃下这一千大布。
估计快要触底了,关瑾看着陆勋的脸色和情况,这会在场中的,除了关瑾在抛售,可是还有其他的也在抛售的。
“再来两千匹。”关瑾接着跟汉兴楼掌柜吩咐道。
两千匹,半年量,陆勋猛得站起来,脸色尤其难看,他一直来回走动,这会真得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如今已经触及他建仓时候的底线了,再掉,卖或者留,都是巨亏,亏多亏少罢了。
自己选择的死法又多了几种,五马分尸、千刀万剐,都在备选里了。
陆勋脸上汗白如玉,猛然的一拍桌子,这个价格,无论怎么都是死定了,只要撑过底线,还能有一线生机,他不相信大汉会亲自把盘子砸了。
“再来五千匹。”关瑾吩咐道。
“可是君侯,这五千匹下去,我们如今的库存就没有了。”汉兴楼掌柜提醒道。
大汉国库只有劣质产品了,新产品一月不过500匹,这还是在关瑾开发新机器的情况下。
不过这估计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现在有货的人挺多,和陆勋一样收布准备接底点的人也有。
五千匹挂出去,整个市场彻底疯狂了。
陆勋脸上白里透着一阵潮红,随后一口殷红的鲜血喷在地上,绽放出花朵,他回天无力了,整整百车的铜钱,一座小山般的铜钱。
两天!
仅仅两天!就彻底如同一个屁一样消失在了风里。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周围跟陆勋站一处的人跟死了爹妈一样,在蜀锦蜀绣的极乐之宴上,他们成为了最后一盘菜。
陆勋拖着最后一口气,将手里的丝绸全部挂出去,这样一来,更多的大布,恐怖的数量进入市场,直接跌破了两贯,而且还在朝着深渊滑去。
做完这一切,陆勋抱着手中柔软的丝绸,倒在了大厅里,没有人在意。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庄家要砸盘呢?
汉兴楼的东家是谁呢?从名字或多或少也会猜到一些,要么是荆州元从关氏、张氏、糜氏等,要么就直接是大汉朝廷。
他想不通,为什么大汉会舍得把这个生意给毁掉,蜀锦蜀绣虽然有平替品,但是蜀锦已经做出了防伪了,已经成为了专属于大汉的奢饰品,就以蜀锦一尺十几贯的天价,只要多织点布,大汉就能赚到盆满钵满。
这就是一个聚宝盆,可是为什么要突然砸了,就为了那些目不识丁的黔首?
陆勋他们以为只要价格足够低的时候,大汉会出手直接兜底,让这个价值连城的聚宝盆接着发光发热。
可价格跌破去年的原价之后,陆勋知道,明天,他可能就东一块,西一块的了。
关瑾冷漠的扫了一眼投机客们绝望的脸庞,负手离去,吉祥蜀锦蜀绣的生意,从今天起,再也不会再国内发生了。
第二日,死了不少人,大汉套出来足足整个大汉十三州一整代的所有铜钱,天下富极,唯益州尔。
“陛下,这一行交易被臣给毁掉了,恐怕以后益州再也不会有蜀锦资军这一回事了。”关瑾砸掉了一个全天下最大的聚餐盆,刘谌经历了整个事件,他亲眼看着国库铜钱堆积如山,以至于压死库吏,他懂了。
对于关瑾砸盘的整个过程,他都随时上报给皇帝,但是却任由他施为。
“子瑜,这算什么事,我以复兴汉室为己任,绢布确实是一个聚敛财富的神话,但是有些钱,还是不赚得好。”刘谌拉住关瑾的手说道。
“况且,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这些士人,千不该,万不该,让天下的黎民百姓也拉入其中。”
他很清楚一但布票成功发行,那么信用凭证一出,最后天下黎民,恐怕会因此而成为“失落的一代”,需要十年甚至百年来偿还,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陛下大义!”关瑾行一个大礼,岂不见未来,金融泡沫大成什么样了,就是不愿意戳破,而如今的刘谌就有了这样的魄力。
头陀样的陆勋已经在逃跑的路上了,在所有人还在崩溃大哭,甚至自残的时候,他抹了抹嘴角的血,他还想活着。
江东陆家,海上先锋,天下没有地方能容下他了,唯有出海,夷洲是他唯一的出路。
至于在江东的父母妻儿,他不要了,直接顺着长江而下,为了掩盖身形,甚至把自己的头剪成头陀样,麻衣粗布,推着粪车,只为活命。
进入江东,走进民舍,一会以后,一个络腮胡的汉子出现在街上,一顶圆毡帽,这种装扮随处可见。
胡乱吃了点东西,三杯酒下肚,迎着风,走进黑暗,他联系了陆家的好友,他今晚就要提前到海边。
江东的富户,恐怕还在益州找我呢,谁能想到他当天就从长江下来了,没有人会比他快,眼睛里都是血丝,但逃出生天的兴奋感,还是让他精神极度亢奋。
随着人在岸边越聚越多。
呼~安全了~
“陆勋,跟我们回家吧,家主等着呢。”两个人影一左一右夹住陆勋胳膊,一把刀捅进陆勋后腰。
江东某地,一群乌鸦围着啄食什么东西,一只乌鸦撕起一片肉皮,圆滚滚的东西咕噜噜滚了下去,卡在石头缝里。
哦,正是陆勋那被摘除了眼球又被拔下来的头颅。
时间往前倒回,在陆勋逃命的同时,益州很多清贵豪族不是抵押了很多东西出去吗。
这会蜀锦蜀绣成了废纸,百年几代人的努力化作泡影,有些家族已经想赖账了。
特别是益州的东州派,这个派系本来就是为了保全家族而躲避到益州来的,看着地头蛇的天赋,不仅薅了很多大汉的羊毛,家中佃户过万,奴仆过千,出门绢绣,进门香木。
可如今这一切都化为了乌有,化为了只有诗书、少量银子的寒门家族,他们心不甘,他们不愿意,他们要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