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系对于亲弟弟如此恬不知耻的乘坐,东吴车架在城下晃荡,这不仅影响了解家在汉室的风评,更是绝了未来解家再汉室的起复之机。
对城里汉军的士气也是一个极大的影响,解系彷徨弥漫,不知道为什么弟弟要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背叛好不容易起势的家族,背叛大汉。
他们南中蛮族想有家族的抬升不容易啊,岂不见南中孟氏,一连几代大蛮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才有人称孟家一声,南中孟氏。
不再被叫做南蛮儿。
解系痛苦,不解,彷徨,迷茫,他不明白。
解系乃家中长子,回到家中,其老母知其子,见长子如此,疑惑问道:“儿何如此苦痛?”
解系沉默不语,他不敢将亲弟弟降东吴之事告诉年老的父母。
“无事,吃饭罢。”
解家老父老母知儿子报喜不报忧,也没问,陪同吃饭。
待解系上了城墙上驻防,才托家中子侄前去打听。
得知二子解象投降东吴,解母大惊道:“象儿怎能如此!”
随后嚎啕大哭,“解家漂泊南中,筚路蓝缕,披荆斩棘。”
“今才在大汉得一安生之地,东吴鼠辈,以背信弃义而闻名,而大汉乃家国正统,如今象儿弃明投暗,岂不是为我解家自取恶名。”
“弃家乡亲族于不顾,又是不孝,出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我百年之后怎见解家祖宗啊!”
解母找来解父,解象妻儿,与其商议,又叫来子侄,叫其探查解象来城下晃荡的时间。
一日,解系在城上巡防,士卒戒备的眼神让他痛苦,但他却来不及思考这些,因为从今早开始,他心里没来由的慌张,似乎有什么关于性命的大事要发生。
但随后就看到吴军之中蹿出一小车架,解系远远看着,知道那是他弟弟又来扰乱军心了。
但他不为所动,他也管不着了。
本来他是正对吴军的一面城墙上驻防了,可如今却调来了内城守城。
而且就算是这样,都是霍戈争取来的。
他本来都要被杨稷给砍了,如果不是因为霍戈在中间恰好清醒过来,保下了他一命,如今安能还在内城驻守。
现在的解系本来就没来由的心里慌乱,又遭贬职和不信任,也不想看到他弟弟更加心烦,也就没有过去面向解象的一面,只默默待着。
少顷,有兵士急急忙忙找到解系,说道:“你父你母和你弟妻子自戕于城下了!”
解系如遭雷击,慌忙跟着小兵跑去。
到达城墙之上,病重的霍戈、杨稷等,如今城中叫的上号的的将军全到了城上,等着解系到跟前。
而围拢中间,摆着四具尸体,身体形状扭曲,一看就是从高处跌落之状。
解系扑地大哭,一一试探,父母皆无气息。
哭绝,倒在地上,众将纷纷搭救,过了很久才复苏。
解系苏醒之后,痛问左右将军,“君侯,我父我母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是杨稷上前一步对着解系解释道:“老夫人、老太公听闻你弟弟到城下劝降,一家人都上了城上,老夫人怒骂汝弟弟猪狗不如……”
“汝弟妻当场与汝弟断绝关系,跳墙而亡,而汝弟之长子,也言恨天让他流着汝弟血脉,也随母跳墙坠地。”
“老夫人老太公看儿媳孙子都自戕了,又和汝弟断绝关系,将汝弟逐出解氏,随后以无颜面对天下忠义,也自戕而亡。”
“解家多刚烈英杰也,气若丘山,义出肺腑,吾先前怀疑你,乃吾之错也……”
杨稷对着解家死去四人行礼,又对解系道歉赔罪道。
解系听了杨稷的解释,口中银牙咬碎,“解象!!”
“吾必杀你这个小人以祭父母!”
心中对于吴狗和解象的恨意直接要喷涌而出了。
杨稷拍了拍解系的肩膀,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夜间,解系用吊篮两家人尸体运下,于龙编城北面成都之处新起四座坟包。
他解系起势不过三四年,家中二代不过南中县令,到他现在才做到校尉之职。
也就是说没有那么多人,除了他拉着的小儿和他还在城中的媳妇儿子就再没有他人了。
解系拉着小儿对着面前四个坟包一一磕头,让他知道谁是他爷他奶他母与他哥。
然后将刚懂得些许情感的小男孩转向自己。
“解过,从今日起汝父汝母都已死去,我解系就是你的父亲了,明白吗?”
解系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没有多说什么,未来他就懂得了。
因为名字都是他新改的,解过原名解寿,乃解象二儿子,岁小而活。
解系为了让解寿记得他父亲的过错,改名解过,字改之。
一个还没有八岁的男孩,因为他父亲的缘故,提前获得了他的表字。
随着解家事闭,整个龙编城的防守似乎变得更加稳固了。
其实在解家没出这一场事的时候,胜利的天平已经向着东吴滑去了,毕竟守城守的是战心,是士气。
随着陶璜在龙编四周堆积的土山越来越高,城中士卒的士气就越来越低。
而解家人的忠义之举,就如同一支强心剂一般为所有士卒注入,激起同仇敌忾的意志。
但久守必输乃是真理,霍戈趁清醒期间,给下计策,“城中如今虽还有粮草,但还需要做打算,可聚拢城中老弱,出城投降,让猛将率猛士藏于百姓身后,攻其不备!”
“董元,就有你跟随……”
话音未落,只听“哗啦”一声,解系站起身来,“启禀君侯,此事危险至极,臣愿替董太守走此一遭。”
董元凝眉看向解系,他知道以解系的能力是可以的,也知道他是太想杀吴狗为父母报仇了。
君子不阻人复仇,于是董元开口支持解系得此重任。
次日,城头上树起白旗,上写:“龙编百姓投降!”
陶璜远远观之,谓左右曰:“此乃城中无粮,让老弱百姓外出投降,其后必有兵也!”
于是叫梁奇、王猛二将率领三千人马埋伏于小城门道路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