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十年十一月初。
东吴进犯越州,孙皓吸取了上次兵不够多,将不够强得教训,这一次足足派了十万兵出征。
十万兵马分作两路,一北一东,虞汜做督军,威南将军薛珝为大都督统领北路军进发。其中封陶璜为苍梧太守,广召荆州兵发兵南下。
至于东路军则由徐存为督军,李勖为监军从建安郡渡海前往交州。
东吴如此大规模的军事动向,很快就被杨稷给发现,又汇报给了霍戈,霍戈又转入尚书台。
这一战当中,关瑾二子关浩如今也刚刚成年,也作为支援者南下越州。
这对于关瑾来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毕竟长子关诚是从入军马就由自己带着,自负天下无敌,自然对于关诚的性命能有所保障。
而如今的关浩,由于先前大略的存在,关瑾没有办法出离成都,只能让关浩自己去了。
而这种事儿,作为母亲的霍柔却已经经历了两次了,未来恐怕还有第三次。
看着一身金翠绣彩战袍,腰间挂着山犀角玉带,左配玉,右安刀,绿底文武花靴。
面容白嫩,一身英气,也是如同青竹一般的好青年。
这一身装扮都是霍柔亲手为他准备的,都是武阳侯府里最好的物件了,衬托得关浩英俊不凡。
关瑾则是一身常服,坐在席上。
最后一次考校着二儿子的课件与知识。
关浩作为自己的儿子,恐怕上战场定然也是小队统帅,行兵对垒扎营这些基础的东西总要会些,不然关瑾是不敢放他出去的。
“此去越州之后,你认为越州之中,何处最为重要?”
关浩有些拘谨的回答道:“父亲,我认为当数龙编最为重要,数越州中心,粮道中心,是重中之中。”
“说得对,再问你一个,如果你是吴军统帅,你认为如何才能攻破龙编?”
“龙编连年征战,城池破损,大军压上定然能破,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郁林,郁林与交趾前后相拥,互为犄角。”
“因此如果想要攻破龙编,需得先破郁林,再压龙编,方可能胜。”
关瑾点了点头,能想到这一层已经很不错了,郁林、交趾是斜向相连的,如果直插龙编城,如果不能速胜的话,就会败亡在郁林交趾的合围上。
因此先攻郁林再攻交趾龙编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于是关瑾说道:“你说的对,但这样做的话,恐怕粮草会消耗不少,拖延时间也会很久。”
“若是我,当走海上,以海路运兵,走水道直扑龙编,龙编水道唯一可守的位置只有封溪,而汝等仓促之下,封溪定然难守,随后大军长驱直入,龙编必失。”
“龙编一丢,杨稷一死,群龙无首,郁林左右摇摆,必然投降,九真、林邑新收,定然不抵抗,越州必失。”
关浩惊诧不已,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是不可置信,“父亲,海上风云变化莫测,世上真的大船能载人泛海吗?”
“仲远(关浩字),一场战争无论如何,都要思考可能出现的情况,而不能以可不可能来界定,你一定能确定东吴不会泛海而来吗?”
关瑾对着关浩严肃的说道,说老实话如果没有穿越者的先知性,他也不敢信,三国时代东吴船业竟然能泛海。
“父亲,我受教了。”关浩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既然你学业已成,我也嘱托你了,你陪陪你母亲吧,此一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看望你母亲了。”关瑾摆了摆手,让关浩配霍柔去。
关浩陪伴父母一日之后,在第二日清晨牵着马走了,跟着霍济(霍戈长孙)一同出发下南中了。
关瑾、霍柔看着关浩渐渐跟随他表哥霍济走进大军当中。
转头过来,霍柔已经满含泪水了,“郎君,浩儿他怎么就长这么大了啊!”
关瑾不知道说什么,长子离开时,只有霍柔一人,而如今好歹还有他在,轻轻的抱住了妻子,宽慰她的心。
越州•合浦郡
毛炅镇守郁林,董元已经开始了在合浦郡进行攻略了,这两年的时间,还真让董元残食掉不少合浦郡的地盘。
而这次东吴的计划也是要在合浦集合进军的。
在关浩、霍济等人行进越州的时候,东吴兵马已经快到越州中心了。
本来东吴按原定的计划。
陶璜的荆州军和李勖的扬州军两路人马应该在合浦郡进行汇合,然后一起协同出力,攻伐交阯的。
但东路军出了问题了。
李勖作为东路军军主帅,也曾于海上航行过,但从未如此长时间的在海上漂流过了。
看着一望无际的深渊,墨蓝的平面之下似乎蕴含着恐怖的巨兽,李勖害怕了。
李勖只能叫来先导冯斐,询问道,“我军已经开拔十多日,不知冯向导,此时还有多久才能到达合浦?”
冯斐观看了一下海波,又估算了一下时间说道:“禀都督,恐怕还得一旬时间左右。”
“一旬!”李勖先是十分惊讶,看着奇怪的看向自己的冯斐,强行收住自己的表情。
想着还要在海面上行走一月之久,心里恐惧更是逐渐累积。
随着靠岸补几的时候,李勖踩在泥土上时,才真正感觉自己是个活人,而不是海上漂流,随时会死得幽灵。
本来李勖还能依靠孙皓的残暴,强行撑住在海上行运。
可随着周围不断有开路海船触礁沉默,士卒如同白蚁淹没在水波里,每一个士卒都众生平等的被墨蓝给吞噬之后,李勖彻底崩溃了!
李勖先是以折损的几艘船为由说海路难走,又以冯斐是蜀贼内应为由,这是故意带错海路的说法,在全军面前砍死了冯斐。
然后就准备上陆撤退了!
毕竟向导都没有了,自然就找不到路了,自然而然只能回家了。
而在合浦等待的薛珝、陶璜等待了一个月有余,然而却一直看不到李勖的东路军到达指定位置。
陶璜只能上奏北路军都督薛珝,认为合浦不过的弱将怂兵,北路军依旧有兵八万,未尝不可自行攻灭合浦郡当中的董元。
但薛珝认为东路军不到,要么是死在了海上,要么就是跑回家了,他也不怎么想打,只叫陶璜带手下的荆州兵出战即可,大部却不动。
薛珝的意思是,假如陶璜真能击败合浦郡的蜀军,那确实蜀贼没有强军,那可以建功,可如果打不过,他就准备直接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