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替代

作为一个普通人，李长仁确信，这绝对是他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天。

虽说从加入组织的那天起，他就已经做好了与灵异事件打交道的准备，但拿着把匕首杀鬼这种事情，还是太过刺激了些。

即便明知，这些面目狰狞的鬼物已经被队长的灯笼控制住，不会伤害到自己，可心理上，他承受的压力却依旧巨大。

当方凃和秦霙回到体育馆的时候，李长仁已经处理掉了大部分鬼物。

看着被自己切成碎块的鬼物，以惊人的速度腐烂成尸液，李长仁在恐惧之余，也不免生出几分成就感。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解决掉这么多鬼物的他，是否会出现在那张被全世界关注的榜单上，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但很可惜，若是让方凃知道李长仁的想法，肯定会告诉对方，他杀死的这些并不是真正的厉鬼，自然也没有分数可言。

“行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看着鬓角处已经有些许白发的陆洪真，方凃走上前去，从对方手中接过灯笼，吹了口气，将灯笼吹灭。

这玩意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几乎所有与灵异相关的物品，都有着不小的副作用。

方凃此前就研究过，这灯笼限制厉鬼的能力仅仅只是附带的，它真正的用处，其实是召唤某个极为恐怖的存在。

若是灯笼点燃的时间过长，那存在就会通过指引降临现实。

到那时，这起并不复杂的事件，也将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面对方凃的举动，陆洪真并没有反抗，甚至方凃的出现，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

随着灯笼熄灭，残存的鬼怪也恢复了行动的能力。

此时的李长仁，正对着一只被寿衣包裹的僵尸，施展着自己的刀法。

忽然间，一丝不详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

李长仁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却见那原本双目紧闭，毫无动静的僵尸，此刻正低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嘴角似乎还有一抹笑意。

“啊！”

惨烈的尖叫声过后，李长仁如同一只小鸡仔般，被僵尸抓在了手中。

“队长，方顾问，救命啊！”

他撕心裂肺地喊道，不是说好这些鬼玩意都被控制住了吗，怎么突然间又动起来了？

面对李长仁的呼救，方凃没有迟疑，瞬息间冲上前去，一巴掌拍在了僵尸的脑袋上。

这一下可不得了，那僵尸的脑袋竟是直接从身躯上脱离开来，骨碌碌地滚出老远，直至滚到一名幸运观众身前，这才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没收住。”

方凃将李长仁从无头僵尸的手中解救下来，又顺手解决了其余的鬼怪。

他得以确认，这些出现在体育馆内的家伙，同样也只是被操控的鬼奴。

随即，在众人敬畏中又带着一丝崇拜的目光注视下，方凃向陆洪真询问起了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陆洪真将自己惊醒后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一直说到他点燃灯笼为止。

听罢，方凃转头看去，看向地上那具已经盖上了白布的尸体，心中闪过一丝惋惜。

没办法，灵异事件中，总会有一个最先被盯上的倒霉蛋。

他们的死，会为其他人提供宝贵的经验，以使其他人有更大的几率从灵异事件中存活下来。

可这对于他们本身而言，无疑是不公平的。

事实证明，在灵异事件中活到最后的普通人，往往不是最聪明，又或是最冷静的，而是运气最好的那一个。

运气差的人，面对厉鬼的第一次袭击，真的很难存活下来。

不过，方凃毕竟经历了那么多灵异事件，对于灵异事件中的伤亡，早已习以为常。

在他看来，与其感慨逝去的生命，不如用多余的工夫来挽救还活着的人。

方凃朝着四周扫视一圈，只见在场的观众们大多仍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好在，由于陆洪真及时制止了鬼奴的杀戮，这些观众暂时还没有溃散或是失控的迹象。

随着时间来到凌晨一点，大部分观众也从方才的惶恐中逐渐脱离出来，困意再次涌现。

吴家瑞也是其中的一员。

但与大多数结伴而来的观众不同，吴家瑞是一名恐怖电影爱好者，这一回也是单独一人前来观看这部新上映的恐怖电影。

遇上这样的事情，吴家瑞也只能自认倒霉，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他向旁边的士兵要了床被子，便准备先睡一觉再说。

可就在这时候，他的衣角忽然被人拽住了。

吴家瑞诧异地转过头去，就看见一个水灵灵的妹子正抓着自己的衣角，脸色微红。

“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想上洗手间，你能陪我过去吗？”

妹子小声说道，指了指位于体育馆角落的厕所，神情扭捏，面色愈发红了些。

“行，我陪你过去。”

吴家瑞也没有想太多，只当是自己表现得太过淡定，看起来足够胆大，才被妹子当做是可以依赖的对象。

不过，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呢。

于是，吴家瑞便跟着妹子走进了厕所。

进了厕所之后，他十分绅士地等在了男女公用的洗手台前，顺便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自己的面容。

“吗的，怎么会有人这么帅！”

吴家瑞摸着自己下巴处的胡茬，眉飞色舞地说道。

“对啊，哥哥好帅。”

镜子里，妹子从女厕所门口走出，娇笑着附和道。

“你这么快就……”

吴家瑞下意识回头看去，嘴里的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又不太确定地转了回去，看向洗手台前的镜子。

在镜子里，那妹子分明就站在自己身后，明艳艳地笑着呢！

“这是怎么回事？”

诡异的情形让吴家瑞心中一颤，下意识地询问道。

为什么，明明在镜子里可以看到的人，在现实里却看不见呢？

可下一瞬，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在了吴家瑞的眼前，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只见镜子里的自己，居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用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说道：“不好意思，我才是吴家瑞，那么……你是谁？”

话音落下，在吴家瑞尚未反应过来之前，镜子里的妹子和他自己，已经转身离开了厕所。

极度的安静中，吴家瑞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空无一人的画面，心中涌起一抹寒意。

片刻，他像是回过神来一般，亡命似的跑出厕所。

可当他看到体育馆内的景象时，却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瘫软在地上。

原本还有数十名观众以及官方工作人员的体育馆内，此时却是一片空旷，甚至连带着窗外的夜色，也幽深到了极点。

忽然间，体育馆四面的窗户上，一张张苍白的脸孔浮现，伴随着尖锐的笑声，此起彼伏，将吴家瑞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