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云溪骂殿,凤鸣大明宫

云家鸡飞狗跳的时候,鸳鸯扶着贾母已经回了荣国府。

“鸳鸯快把那甲找来!”

贾母还没从马车里出来,就开始吩咐了,那是一刻也等不了。

只片刻,鸳鸯拿了一件金丝软甲过来,贾母让早已等在一旁的赖大接了,急切催促道:

“速去,速去,莫要迟疑,快给周夫人送去!”

赖大应了,不敢怠慢,急冲冲向着外间跑去。

快要出门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叫他,“赖管家,这么急着是去做什么?”

赖大赶忙回身见礼,“回禀太太,老太太让老奴带人把这物件给周夫人送过去!”

“是给周妹妹的啊!”

王夫人不紧不慢的走过来,挥挥手,身旁周瑞家的上前把匣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件金丝软甲。

王夫人与周瑞家的视线交换,点了点头。

“果然如传言所说,周妹妹当真是疯了,要敲那登闻鼓,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啊!”

王夫人斯里慢条的说着,丝毫不顾赖大面上的焦急。

周瑞家的在一旁捧哏,“太太说的是。”

赖大见王夫人如此做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深吸了口气,也不急了,恭敬问道:“不知太太如何吩咐?”

“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道人家能有什么见识?”

王夫人随意在金丝软甲上翻动几下,“总归是不要了连累到家门才好,哪里听说有人惊动了皇帝老子还有好果子吃的?”

“太太的意思是……”

赖大也不傻,不敢把责任落自己身上,想从王夫人处讨一句准话。

“上次听兄长说尚荣那孩子不错,读书有成,过了院试,回头也该找个缺了!”

赖大一听就知道王夫人这是在许甜头了,可真要明目张胆的违背贾母的命令,他又不敢。

“差事是老祖宗吩咐的,这不好吧!”

赖大踌躇。

“听闻沿着柳条胡同赶到五凤楼能快两盏茶时间!”

周瑞家的在一旁提醒道。

赖大蹙眉,“周家妹子,那柳条胡同路可好走?”

“自是好走的!”

周瑞家的冲着赖大抛了个媚眼,满脸褶子还在扮俏,差点没把赖大隔夜饭呕出来。

“不过听闻大老爷正与镇国公府的牛爵爷在那里约斗,正缺兵器甲胄,赖管家可要当心了!”

这下赖大自然什么都懂了,不禁深深的向王夫人行礼,转身去了。

这女人太可怕了,竟然想要一箭双雕。

当真可怕!

眼瞅着时间越来越近了,周婉怡终于还是没有等到贾母口中的金丝软甲,便是荣国府中人一个也无。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贾玹头上的铡刀就近了一分。

周婉怡决定不再等了。

将放告牌举着放在胸前,周婉怡高声喊道:

“荣国公府女眷,工部员外郎贾政平妻、太医院已故院正周大海二女周婉怡,有天大冤屈,呈于御前,臣妇冤枉!”

如是连喊三声,在知更御史越来越黑的面孔中,在一众禁军士卒的惊愕之中,周婉怡义无反顾的趴在了钉板上。

只一下,周婉怡就感到身子已经被钉子扎透了!

好在有放告牌阻隔,周婉怡胸口要害并未被半尺长的钉子刺穿。

感受到冰冷的钉子入肉三分,巨大的痛楚传来,疼的几乎要晕厥过去。

周婉怡不敢迟疑,努力的翻滚着。

随着周婉怡快速翻滚,手臂、肋部、背部、腿部,不断在钉板上翻动落下,钻心般的痛楚潮水般袭来。

周婉怡不敢停留,拼尽全力翻滚着,身上被钉子刺出万千口子,鲜血喷涌,周婉怡觉得自己好像就要死在钉板上时,慕然间身子一轻,已经跌倒在地上。

鲜血汩汩流出,短短十几息时间,周婉怡度日如年,高喊着冤枉,努力想要爬起,却失了力气。

在周婉怡高声伸冤时,周围就围了不少人过来,有男子、有女子,有官员、有勋贵、有百姓、有宫中内监,看着周婉怡一个柔弱的妇人在钉板上挣命,每一次翻滚、起落间,锋利的钉子刺入皮肉时,围观众人中不时发出吸气叹息,仿佛在钉板上那人是她自己一般。

便只是想想都觉得钻心的痛!

看到周婉怡起身困难,值更御史想要搀扶周婉怡,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按照规矩,旁人是不能给伸冤人帮助的。

“这位夫人,本官劝你还是去医治一下吧,你流的血太多了!还不到登闻鼓台就会失血而死!”

值更御史年约三十多岁,看着周婉怡的模样,心中不落忍,忍不住出言相劝。

周婉怡挣扎着站了起来,勉强笑着,“我就是太医的女儿,自然知道这伤——要不了命!”

周婉怡提腿向前,刚刚迈出,脚下一晃就要摔倒,危机时刻,两只纤手伸过来,架住了周婉怡。

云溪策马从五凤楼路过时,听到了里间传来的周婉怡伸冤声,及时赶了过来。

“大人这不合规矩吧!”

有禁军队正询问值更御史意见。

“那你去将那个小娘子赶开啊!”

值更御史以袖掩面,不去看场间事。

“得令!”

队正招呼手下上前要驱赶云溪,就听人群中有人喊道:“那是颍川侯云家的二小姐,黑虎军刚刚出征,就有王八蛋想要欺负他家姑娘……”

片刻之后,禁军队正带着手下东倒西歪的回来了,高声道:“大人,属下尽力了,云二小姐太过凶悍,我等战她不过!”

刚刚欣赏了云溪隔着三尺使出佛山无影脚、一招排山倒海打飞十几个禁军的观众忍俊不禁,这一队禁军当兵可惜了,该当登台去演武生。

听到队正的禀报声,一旁顿时传来一阵叫好声。

“好汉子,是个爷们!”

值更御史看了一眼,扶着周婉怡举起鼓锤的云溪,揉了揉眼睛,一脸的茫然,

“唉,本官读书读多了,眼神不好使,怎么看人还能看出重影了?那是一个人吧!”

“大人,属下眼睛被打了,也不是太好使呢!”

队正顶着个黑圆圈,一脸傻笑,当真的憨厚。

“那个军汉,回头来老夫府上,有返清复明膏与你!”

围观人群中有身着绯色官服的年老官员高呼。

“李大人,你府上还有这等神药?”

“哈哈,老娘房里有个大丫鬟到了离府出阁的年纪,老母一直拿她当女儿养,老夫自当为她寻个好夫婿!”

“这个……果然下火!”

那人心领神会,一旁顿时传来阵阵善意笑声。

就这样,在一众神京城官员、百姓的鼓励下,周婉怡在云溪的帮助下,敲响了登闻鼓。

在大乾历史上,女子敲响登闻鼓的,周婉怡是第一人!

周婉怡敲鼓的时候已经神志模糊,还是云溪点了她的穴道止血,两人也不知该敲多少下,只好使劲敲着,直到用光了力气为止,也就有了破天荒的十三声登闻鼓由来。

一声紧过一声的登闻鼓,把已经返回垂拱殿内书房处理朝政的熙和帝又拽回了大明宫,也让在京五品以上官员急急忙忙赶往了大明宫。

“冤枉啊!”

在云溪搀扶下,如血葫芦一般的周婉怡顶着状纸,踉跄着走上了大明宫这座大乾最高殿堂,一声悲呼就晕了过去。

云溪毫不迟疑的拿起了状纸,在百官面前口齿清晰的读了起来。

“这不合规矩!”

北静王水溶当先出列反对,“哪家敲登闻鼓鸣冤准许两人念状纸的?”

云溪豁然站起,冷声道:

“我父云锐奉王命率大军讨伐不臣!

朝中却有奸佞妄图谋害他最钟爱的子侄!

若陛下觉得臣女替我姨母念诵状纸不合规矩,臣女这就去五凤门外滚钉板,再伐登闻鼓!”